20151219 晴 星期六
为了今天小朋友奥数考试,昨晚十点不到全家就进入睡眠频道。8点开考,我们6点多起床早餐给孩子扎辫子,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考场楼道里的人群中。
喉咙还是肿得厉害,昨晚没忍住吃了不少瓜子,结果咽炎发作得更厉害了。我半夜起来两次喝水,试图削减越来越肿的喉咙,半醒半梦间甚至听到自己的呼噜声。早上干脆什么饭都不能吃了,喝水都痛。
阳光意外的好。瓦片云和高远的蓝天让人有种错觉,像是在云南。我沿着繁忙的广中路向东走,百度地图指示附近有一个永昌兴小笼店。今天我估计只能吃些粥或者小笼包子了。新建的商品住宅楼鳞次栉比,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环。我不喜欢这样的高楼大厦,我还是喜欢一步步走上去的小楼,接地气。
走过一个小区门口,有不少人站在那里,眼睛都朝着一个方向。不用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故。一辆银白色的大众牌轿车,一半车身在巷子口一半在马路上。车主不在座位上,从车身右侧看不到异样,但从车身左侧就可以看到车前方坐着一个人。这么冷,还蹲坐在柏油马路上!坐在车前马路牙上的男人年纪不算大,四五十岁左右,黑色的冬装和马路的颜色混为一体。地面上,不见血迹,但有破碎的塑料碎片。一旁四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一辆电动车侧躺在地上,和那个男子形成脚对脚的架势。这是中国式的碰撞,也是中国式的斜躺,心里叹息一声,遇到这种人,车主就自己烧高香吧。
再往前走就是地图上所说的永昌兴。永昌兴,老昌兴,永振兴,这些翻来覆去离不开“兴”字的店名在江南一带很流行,从明清至今。但这边人就认这个字,当地人都喜欢去这样的店里吃饭。苏州人喜欢吃带兴字的老面馆,上海人喜欢吃带兴字的汤包馆。看着小小的门面和里面看不清座椅的大厅我徘徊了一下。店面小无所谓,但要看着舒心坐着舒适。可惜没有看到消毒柜,于是继续行前走。
旁边一家上海人开的小馆,热气腾腾靠在背风面阳的角落里。一位上海爷叔在不紧不慢的招呼进进出出的客人。
--哎 侬额小笼好了!
--钞票啊,侬把在那个铁盒里,自家找零碎好了。
--哎呀,米糕今早么了,侬今早来得晚了。
地道的上海话在热气里窜进窜出,来往的客人也都是衣衫整洁但不奇装异服的中老年人,没有洋泾浜的外地上海话,没有普通话。
我站在阳光底下靠近那团热气中,这气氛一下子就感染了我。这股从内到外本土本地的气息,在晨光中氤氲升腾。在上海,同样的大饼油条,这里才够味。在北京,我也一定要去有大长条板凳店里,而且他们还能做豆汁儿,那才够味儿。
店里只有七八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和许多上海人家里一样的宝鼎康乐醋。还有永泰牌的黄豆酿制酱油。康乐醋有点淡淡的回甜味,吃生煎和螃蟹必备的好佐料。每次在外面吃蟹,如果没有康乐醋,那蟹味就少几分。
一旁一个忙个不停的上海阿姨格外引人注目。她左左右右在不足两平米的摊子前晃动。拽面、揪面、放葱花、放肉馅,一个个像沙包一样的葱油包就飞快成行。那边两只通红的手已经推开一旁的铁板,将葱油饼稍微压扁放在铁板上。油滋滋作响。
一位颤巍巍的老爷子走进来,看了一下葱油饼这里。外面的爷叔说道,哎吆,今早有点紧张了,旁边都是等这饼的人。
我看了看老爷子,六七十岁了,嘴角有点瘪进去。他还能吃这个油里炸过的饼子吗。
饼子像一个个大号的风柿子被捞起来,放在铁板上的一个铁架子上控油。我心想坏了!这么油,怎么吃得下啊。旁边的人还站着不动,似乎还没有完结。没想到接着那位阿姨推开滋滋作响的铁板,下面露出一个红通通的炉灶。她把葱油饼一个一个贴着炉灶的壁嵌进去,然后再拉回铁板。一两分钟后拉开铁板,炉壁上的葱油饼已经焦脆干爽。
外面的爷叔冲了进来,阿姨回到拽面的地方又开始下一轮的准备。爷叔头也不抬地将白色的塑料袋拿出来,给众人飞快地发塑料袋,然后用草黄色的纸袋将饼子包好,一只只落在塑料袋里。一只葱油饼2.5元。
所有人都分完了,包括我的那一份,老爷子这才靠身近前。喏,侬额。老板熟练的递给老爷子一个纸袋。
一扭头,老人正在专注地打开纸袋,张开大口咬下去,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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