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解过的父亲刚刚躺下三分钟不到,打开手电筒从枕下摸出他老人家心爱的手表看了又看说:三点钟。
我说睡吧,父亲没有应答,静了一小会儿,父亲叫应我说:燕子,去卫生间吧。
我一激灵,急忙起身,扶起父亲的胳膊。父亲要穿秋裤,我说:不了,咱们先上卫生间。
昨晚口服药物在起作用,万一功效太大。父亲估计也考虑到这一因素,很配合站起,不再像平日一样找衣衫穿。
通往卫生间的路不长,两米不到,搀扶着父亲迈开第一脚的时候,我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愿今日这遥遥路途于父亲平坦而加速。
大概父亲也有这样的愿望吧,心有所想,事便如此,果真顺利。
卫生间的门虚掩,能听到父亲的努力。我坐在大床边沿,心在关注,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一家人为父亲三日不排泄而做的努力。
弟弟听了邻居的劝说,颤颤巍巍穿过宽宽的茶几递向父亲两匙香油,平日里对这种观点极不可能配合的父亲出乎所有人意料接过汤匙一饮而尽。
母亲时而坐在床边,时而拎起柜子上的药箱,时而又摸着自己的脑袋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那日回来时明明装了两瓶排便药的,放哪里了?
因中考限行的车子动弹不得,时间不允许我离开父亲走久一些,回去找药的腿收回。
穿过门口中考刚刚散场的家长与孩子们,最快的速度,最近的药店,蜜丸与胶囊比较,不考虑价格因素,只为父亲口感着想。
加大说明书上一点点的剂量,放入父亲手中,看着父亲下咽,心中升起期待。
燕子,听到父亲呼唤,三步并做两步,看父亲欣慰中连说带比划,说完,父亲抚了抚自己的心窝部位,长叹一声,如同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洗手池边,父亲打开水龙头,白哗哗的自来水奔涌着流向父亲的一双大手,渲泄着被关了一夜忽被解放的快乐,尽心尽职将父亲手上洗手液的泡沫冲散,冲淡。
递上毛巾,父亲擦拭双手,顺便拿起因擦手而稍潮的毛巾,对半折叠平放在右手掌上,于是毛巾在父亲的脸上,脖后颈行了一趟,这才被父亲完美地挂在毛巾架上。
拿起拐杖,对着站在另一卧室门旁等待信息的弟弟报告了弟弟极其期待的信息,父亲的自豪感从那轻松的语气中一揽无余,弟弟连声说好。
各自走向自己卧室。父亲边走边说,这下可轻松了。
四点二十️一,手电筒关闭,父亲躺下,口里念念不忘:这下可轻松了,身体也轻便了似的倒在床上。
我的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拿起手机,记一忘二三。
鼾声轻轻从父亲躺着的地方传来,隔着大玻璃窗,传来母亲的鼾声。
想想书房里毛巾被下熟睡的儿子身影,我的困意阵阵袭来,脑子里迷迷糊糊。
东方微曦,侧耳有呼呼的风声掠过窗外,我的后脑勺里有一个地方提醒我:趁大家还没起床,倒下来再睡一小会儿。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将奔赴各自的人生,或忙或累或辛苦或轻松。
但有一个宗旨一定没有第二个答案。
那就是:不管生活给我们出了什么样的选择题,我们都一样会齐心协力奔赴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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