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川西平原的一个小镇上。一个普通的小镇,单说她的名字——韩场镇,估计没几个外乡人知道。但是当我说她与大地主刘文彩的故乡安仁毗邻,她与杜甫笔下的“窗含西岭千秋雪”中的西岭雪山同属一个县管辖时,大家都会说,那是一个好地方。
记忆中的小镇是古老的。有一排排的木板门,有依坐在门边的老人,他们头发花白,乡音中夹杂着笑声,传得很远很远。走到窄窄的街道尽头,就有我儿时最爱的锅盔馍和豆腐脑,甜的、或者咸的,散发着记忆的香。古街还有茶馆。长嘴茶壶、盖碗茶、竹条大背椅、老汉咂着的旱烟嘴,就构成了一幅生动的水墨画。画无声,却在记忆里跳跃,终将变成一曲流水般的歌谣......
而今的小镇是年轻的。我熟悉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亲吻过她的每一根发丝。小镇上万亩葡萄园里的葡萄,眨着迷人的眼睛;蘑菇大棚里的蘑菇,讲述着童话故事;西瓜田地里的西瓜,撑破了肚皮;梨子园里的梨子,包裹着夏的味道;你走到哪处,哪处就有新鲜的风景;你走到哪处,哪处就有美的味道......
小镇的味道,是家的味道。穿过一片竹林,压过那窄窄的石头土路,就回到了家。萧条的村落,早已经被崛起的城镇新村淹没,或偏一角有户人家,只是独守。夜来了,静静地听着犬吠,蚊子的声音却很响。猛然间,会无比的怨恨,曾经的喧闹为何变成死一般的沉寂?但又会有另一种声音告诉我,连你都远行了,又有何资格说道。只是享受,享受竹林遮挡后留下的四方的天中的美景......家的味道也许永远在记忆里。
小镇的味道,是人情味。久别故土,实难回去。偶尔回去,小镇的亲人便争相相邀。杀鸡宰鹅,烹制小炒,全是记忆深处的美味,一句句乡音,一句句关怀,那才是温暖的情。儿时的好友,一个电话打来:回来了,走喝酒去。一杯两杯,好像千杯不醉,这才是所谓的无论我们相隔多远,我们的情谊依然不变......
无论走多远,家才是温暖的港湾。那小镇上竹林边的家——我住了20年的房子,深深浅浅地刻在我的骨子里。每动一处,都是剧烈的疼痛,但是疼痛中却是满满的美好。在远方,无论身陷何种困境,想想竹林边的小家,想想小镇上的我可爱的亲人和朋友,前行的力量就无比的大。
小镇——曾经我极力想摆脱你,嫌你丑,嫌你落后,嫌你不能给我更广阔的天地。而今我才明白你的一切,就是我的根,滋养我长叶、开花、结果......
我的家,我的小镇。我想告诉你,等着我归来吧!但是,你还是我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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