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快指向两点的时候,我照例开始提醒他去睡觉。他说要去拿个毛绒玩具陪他睡,才会睡着。好,我等着。
我问他睡前喝不喝奶,他说喝,但不用我准备的吸管杯,要指定用他喝水的杯子,拿着杯子喝。好,我去泡。
这回你准备好了吗?我问。
我得把我小汽车停在停车场(他的枕头边),然后就可以了。好,我看着。
终于好了,把杯子递给他,心想站床边一喝完直接上床睡觉,也算是省事了,这样喝也会喝得快一些。还没等我盘算完,一下瞥见小家伙双手捧着杯子正在往床上放,我吓一跳,“不能放床上”还没喊完,杯子已经等不及地倒下了,我左手腾一下抓起来没流完的半杯,右手又忙不迭地把没有浸湿下去的奶哗哗往下扒拉。
还是敌不过它的秒速扩印,小狗小兔子小枕头无一幸免。还好我冬天时在褥子上又加了层棉垫子,只是用纸吸了半天,也依然不见它有干的迹象,但已经不需要那么手忙脚乱了。我瞅瞅窗外阴沉沉的天,突然感觉胸腔里有一股无名火正呼呼向外冒,我气鼓鼓拖地,小家伙却丝毫不介意发生的一切,自顾自在旁边自言自语,替我指挥现场:妈妈,这里也有,妈妈,这儿也湿了……
我恨不得拉住他,照屁股上打几巴掌。但我没有,很奇怪,我脑子一直出现的是看过的一个场景:一位美国妈妈给宝宝买了杯饮料,刚喝几口,小宝宝就把它弄潵了,搞得哪儿都是,她妈妈什么都没说,帮她擦好。如此几次,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根本不值得注意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幕。我明明很生气!我不说话,我用力把床单和垫子扯掉,准备换一个新床单,小家伙兴奋地立马脱鞋上床要给我帮忙。我一边焦急着他睡觉的时间,一边焦急着我三点之前要交的作业。胸腔里的火在膨胀,在膨胀……可是,不能吼,不能吼,我只能手脚并用,让自己忙乱起来,努力尽快把床铺好。我只能无视他的存在,任由他在热心地帮忙,欢呼着雀跃。
整理停当,我拉住兴奋的他,问:你到底睡不睡觉?小家伙这才看我严肃的表情,说,睡。可脱衣服时,他又开始发疯兴奋,我感觉我按了按我的火苗,却还是没忍住,终于照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小家伙一愣,你为什么打我屁股?我…那我打你哪儿?打我臭脚吧,哈哈……说完自顾笑了。
我算是没了脾气。
把他收进他的小被窝,我便不再理他,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但我能感受到我的呼吸依然粗重,胸腔有一点点隐隐的痛,是的,我明明很生气!我知道那团火,它只随着那一巴掌释放了属于它的几百万分之一。我闭上眼,努力专注着呼吸,每一次呼气,我感觉胸腔里会空一些,再空一些。
放空一下后,我赶紧完成作业。
可写下这些时,发生的事,已经有些忘记了。
可当时的那种火,好像还能感觉到。
说好的不打不骂不生气呢?
下次,会像没事那样对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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