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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花玉露丸果然有奇效。我感到身体渐好,精气神也提上来了。
哑巴宫女每日照例送来饭菜,我与郭权分食的时候,总是相互推让,你来我往,尴尬之间又平添了几分亲密感。
白天,郭权总会在房里运功疗伤。入夜,他偶尔在内庭练拳、舞刀,更多的时候,他会在灯下研究宫中的地图。我在一旁细心地讲解,关于守卫的分布与皇上日常行程路线,关于往年太后生辰庆典的情形。郭权一边听着,一边眉头紧锁,思索着,谋划着。
这些日子,信鸽来过三次。我并不知那信上的内容,郭权没有说过,我也没有问过。
暮春的雨下过三场,寒月轩的花都已经开得颓败了,满地残红,狼藉不堪。月亮慢慢缺了,细变成一弯银钩,又渐渐盈满,越来越圆。
太后诞辰前夜,郭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弯刀,刀锋上银色的寒光,映照着他炯炯有神的双目,眸子里跳动着暖色的烛火。
我一边为他缝补那件被亲兵营砍得残破的黑衣,一边偷看那张麦色的充满英气的脸,心想,明日一别,大约便是永诀了。我不知要如何安放自己对郭权暗生的情愫,不知自己会被风雨飘摇的命运带到什么样的境地。
腐朽的朝廷或许不久便就会被攻破,但也有可能还会苟延残喘很长一段时间。一个弱女子,在山河破碎的乱世里,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我把缝好的衣服披在郭权的肩上,他凝视着我眼中盈盈的泪光,握住了我的手,我满心期待着他说点什么,然而,他却欲言又止,只道了声谢谢便放开了我的手。
还是我先开了口:“明日就是太后生辰了。”
郭权点头,轻轻嗯了一句。
我继续道:“宫中的守卫明日大多会被调去永宁宫庆典那边,你边可以从寒月轩后面那条小巷子逃出宫去。”
郭权没有回答。
我隐隐觉得,或许他有更大的计划,远远不只是逃出宫去。
那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早,金色的晨光洒进寒月轩,庭中的枯瓣被清风扬起,却终究没有了往日的芬芳。
临行前,郭权来向我告别,他的脸上似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我痴痴地望着他披上那件黑衣,拿起他的弯刀,转身走向院门。那个孤绝的背影,在我的胸中掀起一阵强烈的疼痛,于是,我疯了似的跑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郭大哥,带我走吧。”我嘤嘤地哭着。
郭权转过身,一丝温暖在他脸上闪过,却又马上消失了,他沉默着。我抚摸着脸上的梅花疤痕,低头问道:“郭大哥可是嫌弃我脸上有疤?”
郭权摇摇头,紧紧将我拥入怀中。良久,他捧起我的脸,轻轻吻过我的梅花印,深情道:“尉迟小姐才貌双全,敢爱敢恨,我虽一介莽夫,也难掩爱慕之情,又怎会嫌弃呢?只是……乱世之中,谈何儿女私情!尉迟小姐,今生就当是郭某有负于你,倘若将来......”
郭权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外传来一声刺耳的鸽哨声,他警惕地转过头去,抱拳对我道:“尉迟小姐保重!”然后便踏着轻巧的飞步,消失在安静的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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