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写一封信吧
——读《查令十字街84号》有感
文/小鱼,2016.7
夜晚,昏黄的台灯下,斜倚在床上,接连好几天这样的晚上,都是手捧《查令十字街84号》,此刻,仍不由自主的翻到译者陈建铭写的那篇序
“我一直以为:把手写的信件装入信封填了地址、贴上邮票,旷日费事投递的书信具有无可磨灭的魔力——对寄件人、收信者双方皆然。其中的奥意便在于“距离”——或者该说是“等待”——等待对方的信件寄达;也等待自己的信件送达对方手中。这来往之间因延迟所造成的时间差,大抵只有天然酵母的发菌时间之微妙差可比拟。”
合上书,轻轻地闭上眼睛,空调在房间里发出的轻微地嗡嗡声,不切实际地乱想,若是可以脱离被绑架了的移动电话、微信、QQ等即时通信工具,回到只有信件的时代该多好啊!
书里的故事始于美国不怎么得志的作家Helene一封很简单从纽约到伦敦的求书信函,她说,她看到这家书店的广告宣称自己是珍本书商,而她是位穷作家,对书却有一些珍本的爱好,所以如果这家书店有她列表上的书,并且每本不超过5美元就请寄给她。然后,就开始了这位美国作家老小姐Helene和英国二手书店经理Frank二十年的书缘、情缘。整部小说,是根据Helene和Frank的真实书信往来构成的。
有人说,书信构成的小说有什么好看?没有八卦、没有死去活来的三角爱情、更没有悬疑和凶杀。但是,殊不知写得好的书信会迷死人,就是这淡淡的一来一往、薄纸上的交流,才好似让我们坐着时光机,回到了半个世纪前。它让我们静静地站在由伦敦查令十字街84号这家旧书店,和纽约某不起眼的公寓这两个支点之间架起起的透明玻璃桥上往下看:我们女主人公蜷在自己乱糟糟公寓的圈椅上,套着有洞的羊毛衫,大大的那种,穿着深色的长长的裙子,腿上盖着薄毯,伏在桌子上书写,不时地抬头想一下。桌子上还堆着七七八八的书籍,她也许昨日才寄送了一个包裹给远在英国的书商朋友,她写:“我已经让复活节兔子给你带去了一个蛋,希望它到时不会看到你慵懒至死......春意渐浓,我想读点情诗...该寄什么给我,你自己动点脑筋!最好是小小的一本,可以让我轻松塞进口袋里,带到中央公园去的。”她手捧好书,感叹不肖子孙竟然这样糟蹋祖宗的知识宝库,写:“哼!我真想乘这些书被称斤论两前,拎着鞋溜进他们的书房,搜罗一番”。她和人谈论书,但是却无法进行下去,所以夜晚她感慨道:”唉,这下子你该明白了吧,Frankie,这个世界上了解我的只剩你一个了。“女主大白羊,写信随手拈来,语气活泼,情感真挚,不光是男主爱读她写的信,就连男主周边的人也纷纷加入了与她通信的行列。而这样的通信竟然持续了二十年之久,一直到男主因病离世。
我想到了自己,我是喜欢写信的,也许遗传自我那爱写作的母亲。母亲喜欢码字,若是让她早生十年或者晚生十年,也许她可以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家而不是只是在新民晚报或者电视报上发表一下“豆腐干”。她也超级爱写信,待我上了高中后,母亲一下子找到了主要的写作动力,就是给远在几百公里之外寄读在奶奶家的女儿写信,几乎每个星期一封。读高中时,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邮递员来递信的时候,我正好在,而不是放学回家由奶奶或者叔叔转交给我。我喜欢邮递员叔叔跨在绿色的自行车上,在楼底下大声喊:“86号6室,信——”。然后我就蹬蹬蹬踩着木楼梯飞跑下楼,信好几封,自然都是我的。高一高二的时候,几乎每周末我都要抽大约一个半天时间出来回信,大部分是同学朋友的,还有家人的。回想起来,不知为何,母亲的信让人觉得有些沉重,她每次都要写三四页纸,而我凑凑字数只能写一页,且大抵两周回一次,这个间隔已是极致,若再不回信,父亲母亲大人就要百里奔袭从江苏“杀”到上海看看这个不回信的女儿到底在干嘛了。就这样,记得每次都不知要写点什么,因为一个高中女生整天上学放学两点一线实在也是没啥好写的。只有给同学朋友的信写得很起劲,常常三四页纸一下下就没了。写完信,我会专程跑去奶奶家附近的小邮局去寄,买邮票,仔细的用小刷子粘好,总感觉周边的邮筒不及邮局的那只邮筒快和安全。寄完了便好似交了催稿般的一身轻松。我曾拥有厚厚一沓各式各样的来信,但是因为多次搬家的原因都失落了,甚是遗憾。有次偶尔得知,一个同学还留有我高中时写给他的书信,他仔细地拍给远在外地的我看(这是唯一感念即时通信工具的地方),三四封,最后一封书信竟然是我用左手写得,高中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右手骨折了,所以有三个月时间我是拿左手学习和写字的,那段时间学习时间紧,也不怎么写信了。这封左手写就的信,歪歪扭扭,尚可辨认,信中说,自己受伤了,课业重,所以要暂停回信一段时间,可是生性敏感的他却就此断了音信,殊不知这是唯一一封我用左手回出去的珍贵信件,多疑、敏感的青春啊!
这种书信往来的好时代一直过到被电话和互联网冲击的日子来临。前几日,我一个闺蜜告诉我,有个追求她的男生最近不断给她发微信,有时候一发就是二三十条,还是很感人的。我心里想,为什么不写信呢?至少也可以写封电子邮件啊。微信、QQ这些即时通信工具,真的只适合说事,不适合传情达意。写信是一个完整的思维过程,你可以在脑子里删删改改,再在纸面上删删改改,但微信过了时间点就不能撤回了,更别提手写的字本身就是一种魔力啊!再回到篇头译者的那篇序,寄信收信具有双方等待的时间和这时间里的期盼,Email也算有吧,而现在即时通信工具把这些美好的面纱也一并扯去了,只留下赤裸裸的马上送达的文字,和毫无意义的、懒人常用的表情。
哎,是否有想写一封信的冲动呢?那么,亲爱的,就请给我写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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