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梅子在的场合,没有冷场的尴尬,满屋子都飘荡着欢声笑语。大部分时光都是梅子在说,我和阿惠是她最好的听众,侧耳倾听、不时地点头以配合侃侃而谈又兴致盎然的她。在一阵阵朗朗的笑声中,我们似乎回到了青涩的高中时代。
包括外出打工的连,我们五个是高中时代相处得最好的姐妹,号称五朵金花,我们共居一室,五朵金花常常是“吃喝玩乐睡学”皆腻歪在一起。
当年的梅子长相最是甜美,言辞也最为幽默,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一言一词都悦耳,一颦一笑皆动人。
那时,爱看古典书籍的我,料想梅子这等伶俐、这等样貌的人该嫁个情趣高雅、懂得怜香惜玉的书生吧!自古宝马配英雄,才子配佳人,千古流传的佳话呀,想来,一定会在梅子身上应验吧,不知为何,我对她有着美好的期盼。
现实与想象往往反差太大,高考独木桥千军万马的踩踏过后,天性贪玩的梅子闯关失败,毫无悬念地落榜了。如今想来,梅子实在辜负了她聪慧过人的天资,老天给了她一副好看的容颜,还给她配备了一个聪慧的大脑。可惜了,上天赐给她的这些优势统统被贪玩的天性碾压得毫无招架之力。反而是我这种韧劲十足、与书本死磕到底的笨拙女孩越过了难关,跌跌撞撞地敲开了大学之门,真是意外,摸不准老天的脾性。
人生如戏,没有彩排,我们个个都是本色当行出演,你是不是最出色的演员,全凭功底与实力,偶尔也得凭运气。
从那一刻起,我们各奔东西,自谋出路去了。我上了大学,开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至于梅子和其他三个好姐妹的下落,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消息严重滞后,甚至遗漏了诸多的信息,在当时看来,再正常不过了,一切都不足为奇。
我们没有联络电话,只能依赖传统的口口相传的方式传递着消息。我们甚至连通讯地址也没能留下一个来,当然,留了也是白留,没有电话,更没有电脑,青春的我们是行走多变的一抹风景,没有固定的色调,又如无根的浮萍,随处流动,说不准在哪个角落发光发热呢!谁知道呢?我们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也不具备千里眼的功能,渐渐地,我们失去了联系。
多年以后,听闻高中毕业后的梅子去了一家餐厅打工,干些洗碗端盘子等的活计。刚开始的时候,工资不超过百元,一干就是许多年。而且高中毕业后的一两年内,她就结婚嫁人了,是我们五个人中最早结婚的一个,嫁了个同样是打工一族的本地年轻人。
这是我读高中时始料未及的结果,清丽幽默的梅子早早嫁人了,确切地说,我还在念大学,她就结婚了,紧接着生娃了,生了个女孩。这节奏实在太快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至今没见过她对象,听说条件一般,与我脑海中想象的高雅书生相去甚远。
原来,我曾经以为的“本该如此”都不算啥,在现实的碾压下,都只不过是浮云尔。谁管你是否艳压群芳?谁管你是否早年间的重点高中毕业生?
反而皮肤黝黑的阿惠命最好,是我们五个中最阔的太太,成为了砖厂的老板娘,这砖厂还是垄断的,十多年来,整个城区,仅他们一家,还都是现金交易,不存在赊账欠款的烦恼。阿惠开票收钱,货车司机交了款拿了阿惠开的票才能进厂拉砖走人,分文不拖欠。
难怪,我们同学见了阿惠,总笑她点钞票点到手软,称她为“人工点钞机”,这般夸赞,真没有半点吹牛的成分。
长相平平的阿惠,人生倒似开了挂一般,来了个华丽转身,由打工妹成功逆袭为砖厂阔太,且一路节节攀升,所向披靡,也是我们这等粗浅鄙陋的人所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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