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悲惨的事情发生,但是,在这样一个难得的秋高气爽的午后,听到这样一个故事的时候,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一位护士,县医院的临时工——在医院里有大量这种身份的工作人员,她们干着跟所谓的正式人员一样甚至还要更加艰苦的工作,但是却被一个人为的“临时工”的帽子死死扣住,拿着不到正式人员三分之一的工资,不得翻身——今年32岁,前两天离奇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说是离奇,是因为她的死因太过出人意料。可以说,她死于意外怀孕。
知情的人说,她遇人不淑,嫁给了县城里的一个赌徒。男的常年在省城里混,不顾家,也很少给她钱花。两人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这次不知道男的啥时候回家来住了一段时间,结果,女的意外怀孕了。怀孕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也许是考虑到现实的压力吧,这女的打算把孩子打掉。
问题就出在她的这个埋藏在心底的决定上。她去了好几家医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没有一家医疗机构愿意为她做引产手术,理由是,现在已经不允许私自做这类手术了,要做,必须要出具所在村(社区)开具的证明。现实情况是,这个证明真不好开,特别是对女的来说。要怎样开口给办手续的人解释,要面对怎样的态度和语言,都是一种切近的压迫。
也许是考虑到这么多吧,她自己买了打胎的药,决定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处理。等到公公婆婆都出门了,家里空无一人了,她毫不犹豫地喝下那杯要命的药。然后就是腹痛,就是一个人面对汩汩而出的血,最后无助地晕倒在卫生间里。那一刻,世界仍在毫无知觉地生动地运转着,而一个年轻母亲的生命却正在无声无息地流逝……
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像空中翻飞的落叶一样,前一刻还闪耀着生命的光芒在枝头飘摇,后一刻已飘落沟渠,转眼之间已经无影无踪。
能怪谁呢,怪那个不期而至的小生命吗,自然界里每天有无数次的孕育,不见得每个都会在母子健康的情况下让母体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怪医院吗,医院是按制度办事,看上去也没有错;怪制度吗,制度是为了保证人口出生率而定的,是为了中华民族的永续存在……怪谁呢,好像只能怪自己不对自己负责了,为什么要怀孕?!
但是,这样的责怪,看上去多么地冷酷不近人情,并且十分牵强。事实上,没有人为这样的一条生命,不,是两条生命,的陨落负责。
不但没有人,反而,在公公婆婆看来,这位白衣天使甚至有可能是带着罪孽自寻死路的。他们说:“我儿子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回来过,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天空而蔚蓝而高远,几块硕大的、非常有质感的白云静静地缀在上面,呈现出安祥的姿态,太阳虽然没有了夏日的威力,但是照在人身上依然让人感到如芒在背。可是,在那么一瞬间,我却感觉到非常地冷,让人难以自抑,浑身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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