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最近有些歇斯底里,与人对话总是不自觉地吼。吼会暴露内心的狂躁,让别人一眼就洞悉自己,这是吴先生不能接受的。他是一个斯文的人,带着五百多度眼睛,脸色白皙,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即使很晚下班回家,路上遇到警察查身份,也会不自觉得称赞他:“一看就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吴先生对这样的赞美其实很反感,他只是个普通高校毕业的学生,谈不上什么知识、文化的。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是个狂野的人,他太需要表达自己了,别人看到的斯文不过是自己内心压抑的结果,斯文的驱壳下只不过藏着一个懦弱的灵魂罢了。如果他有泪那该有多好,眼泪可以汇成河,奔流的河水可以带着无尽的相思和无处发泄的委屈。
吴先生的生活一直都过的没有波澜,不过是上班下班,穿梭于城市之间而已。平静的日子虽然静的发憷,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确切的说是个陌生的女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陌生人会影响他的心情,可生活偏偏就是这样充满意外。吴先生喜欢这个女人,吴先生每天都被这个从来没有对过话的女人折磨着,喜欢本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件,可到了吴先生这里却变成了折磨。“爱是痛苦的”,这是吴先生在一次少年时代的感情经历中所得出的结论。多年来他从没有为女人动过心,可是现在他的心却动了。多年的情感压抑,吴先生已经无法通过语言来表达自己了。他没有办法认识这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了。原来活着是这样的痛苦,想说的话说不出口,想认识的人也没有什么缘由去结识。
吴先生决定先让自己平静下来,如何平静下来呢?他忽然就想到诗了。中学时代的吴先生一直想做个流浪诗人。吴先生终究没有成为诗人,但他的确流浪在外多年。吴先生要在他出租的屋里大声的朗读诗文,这要是在平常吴先生绝对不会这样做,房子之间的隔音效果很不好,他怕别人笑话他。可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了,读诗恐怕是唯一能治他歇斯底里症的药了。“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这句像是专门吴先生而写的诗句,是啊,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我们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最后又被这个世界的人哭着送走。吴先生一首接着一首的读着,“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只身打马过草原”、“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也是个过客吗?”吴先生问自己 ,他不想做个过客,过客都是匆匆而别的,他对那个姑娘确是依依不舍的,依依不舍,一定会念念不忘。乘着读诗的兴致,吴先生提笔写了封信。刚读完诗写出来的信,果然文采不凡。吴先生很满意,虽然字迹潦草,挡不住文采飞扬,定能打动芳心。
第二天吴先生带着信来了,晚上又带着信回来了,昨夜的诗意早已烟消云散,没有诗意的吴先生变得懦弱不堪。这一天他想到的只有“突兀”和“尴尬”。一个陌生人收到另一个陌生人的信,这得多么突兀,况且还在一个地方上班,再相见又会是多么尴尬。现在社会最怕的就是尴尬,吴先生放着一首叫做《绅士》的歌,他感觉他和绅士很像,都那样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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