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写书仅仅是对于我已有的知识、已有实践经历的总结与反馈。并不能说明我对待这些问题、事物的思考角度已经很合理或者全面,以至于不需要进一步完善、修改。
恰恰相反,写书反映了我思维的局限性、意识层面的浅显,以及现成偏误。正因为我从某个特定角度、身边可得信息、已有的认知范畴出发,才会得出我所书写的那些结论。
但如果从其他角度出发讨论呢?如果理念的适用情境发生变化了呢?如果多个复杂因素共同起作用呢?如果出现了“黑天鹅”事件呢?如果超出目前人类的认知范畴呢?……
所以书本的观点具有时效性、角度片面性、思维局限性……
我应当看清并认识到,唯有通过写书促进清醒地思考、不断地学习、迭代精进、活出自我、珍惜当下,才能更好地诠释,当下写的每一本书的现实意义。
我还应当看看,其他人有什么与我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观点(反驳性证据)?看看大师们还有哪些全新的认知,我不曾发现?正如《清醒思考的艺术》一书中所述:“请与跟你想法不同的人合作,跟那些与你拥有截然不同经验的人合作。因为你独自战胜不了现成偏误。”
现成偏误是指:我们依据现成的例子来想象世界。什么东西越容易联想到,我们就倾向于运用它作为论据,来解释我们做出的行为。这是相当不客观的。
举个易于理解的例子:有人日吸一包烟,别人劝他戒烟。他不以为然:“你看邻居大爷,每天两包烟,不也活到100岁?”
这难道说明吸烟是有利于长寿的?当然不是。
但是人们常常受类似的例子影响,作出错误的思维判断。就好比受空难的新闻报道影响,系统性地高估坠机事件发生的概率,吓得不敢坐飞机一样。
在《一念之差:关于风险的故事与数字》这本书里,心理学家用“易获得性偏差”,来解释同样的问题:即我们经常遇到的问题和风险,会更容易进入我们的思考、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被我们理解为主要风险。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空难的发生频率并不高,尤其是相对其他交通工具造成的事故而言,但每次空难之后,很多人会选择改乘其他交通工具,并增加购买保险。
实际上,大脑常常呈现剧本式思维,而非量化思维,我们很少主动考虑发生概率的问题,或者说,我们对概率大小不敏感。大脑对于场面壮观、包装绚丽、简单易懂的消息有着强烈的反应;而对于抽象的、复杂的、需要解释的信息则有着极为微弱的反应。新闻与热点就是很好地利用大脑特点设计的“奶嘴”。醒目夸张的标题、丰富绚丽的故事情节、明确简单的主旨,供人们津津乐道,实则存在大量思维错误。
生活中还存在一种情况是:确认偏误——即习惯于去除与自己的观点相对立的信息。投资大师沃伦·巴菲特对此非常清楚:“人类最擅长这样过滤新信息,使现有解释仍然成立”。
这种偏误体现在:我所写的内容,是否是刻意忽略新的客观信息,而只注重收集辅佐性证据?虽然我所写的,是我的观点站立面。但不能因为一时书写的观点,而将我的思考带入歧途,认为所言甚是,而忽视对立面的影响。
所以说,不单纯读和自己想法一致的内容,用来作为支持性论据,支撑我已有的观点。而是要从多角度阅读,去精益求精地打磨、去辩证地思考、去不断调整修订、去重塑我的理念。
我应当看清两个方面:第一,我所写的观点,所引用的案例,很可能并不适用于所有情形;第二,今天写的,很有可能明天就不再适用于同一种情形了。
也就是说,可以相信,但别太相信自己写的东西。写完固然很有成就感,此时会心一笑,边翻阅边思考,看看哪里可以继续打磨,哪里存在问题,这才有助于精益求精。
这个世界瞬息万变,充满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如果我们企图用阶段性的研究成果,来覆盖自己对这块领域,哪怕是一小块领域的全部认知,都是及其荒谬的。只能说,这种写书的做法,能简单概括当下的认知,然后助我们继续探究前行。
换而言之,要认清认知边界的局限,时刻做好今天的认知被明天替代的准备。所以,通过写书保持思维的敏锐更新是个好方法。
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很多人会沉浸在过去积累的成就感中很长时间,不能自拔,认为:这就是自己在这块领域的建树。
纵然不可否认他们在这块研究领域所付出的耕耘,也提供了很多宝贵的见解。不过,只要思维日趋精进,昨天的自己肯定比不过今天的自己,过一段时间回头来看自己写的,说不定会觉得可笑。唯有朝前看才是硬道理。
查理芒格曾说:“每天夜里睡觉时,都比那天早晨醒来时要智慧一点。每天都有成长有前进。”我把这句话作为生活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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