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厨房

这些天，在厨房待久了，洗菜、切菜，蒸、炒、煮、煎，手游走在五颜六色的蔬菜、肉、豆制品等食物上，闻着葱姜蒜被爆香的味道，不由感慨，自己确实是个家庭主妇了，可以把厨房打理得整洁，可以游刃有余地和各类调味品打交道，可以端上几盘像样的菜到餐桌上。小小的一方天地，让我感到踏实、幸福。有些瞬间，可能是某种相似的味道的刺激，会让我猛然想起爸妈的厨房，并想更用力地闻到那个厨房的味道。

那是个简陋的厨房，一扇窗被油烟熏得黑黑的，白色的墙壁也早已是浑浊的油污色，墙皮从底部开始脱落。灶台上白色的瓷砖干净得有些不协调，还有放在橱柜里的碗碟。曾经靠角落放的是煤气灶，我们总是担心没有把它关牢会泄露煤气。最为凶险的还是一次冬天的早晨，我们都有些头晕恶心，妈妈的情况更糟糕些，来到屋外的空地上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元凶是没有封严实的煤炉。自此，我们告别了与煤、煤气相关的灶具。单单一个电磁炉，一用就是很多年。很多年我都在想，爸妈做出的菜味道一般，是不是和这个电磁炉有关。

说到自己爸妈做的菜的味道，不知道多少人会赞不绝口，多少人会淡然一笑。当我开始琢磨菜谱时，会发现爸妈多年都在用同样的方式做着同样的菜，那种踏实与不变就像这细水流长的日子。妈妈的番茄炒蛋，总是在炒了番茄之后直接倒入蛋液，鸡蛋总是软糊糊的质地与口感，并且排斥酱油、豆瓣酱，甚至后来也排斥油和盐。爸爸的菜总喜欢混搭，把剩菜与新菜烩在一起，虽然降低了我们的食欲，他却吃得心满意足。我的父母做菜手艺是再普通不过的，他们也不大自信去做出什么花样，下馆子是我家的常态。可是，当我长大，我还是深深记得那个昏暗的厨房里的气味，还有父母的菜里一种我在任何地方都寻不到的心安。

当我意识到厨房记忆是成长的重要记忆之后，我对厨房的感受更为复杂了。现在，轮到自己为下一代创造全新的记忆了。想来，一切也很简单，加入爱这个万能调味剂，什么都会变得美味。厨房也是每个家的好朋友、老朋友，它静静地吞吐炊烟，静静地听锅碗瓢盆叮咚响，静静地听夫妻之间争吵或甜蜜的话语，静静地看一个小娃娃跌跌撞撞走向它，再慢慢地长大。我们的情绪被它包容，各种滋味被它包容，我想，它可能是个拥有大智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