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A费力地弯身去拾取地上老板扔下的文件时,她感觉老板的眼神能吃了她。
但老板根本没有看她,因为那实在是不养眼,如果眼神真能吃人的话,以A的体量计,老板得冲着她眨上几个小时才能吃得下。 他将文件暴戾地给扔下后,便只负责瘫躺在椅子里,闭上眼睛,然后让鼻孔的大小随着鼻息周期性地变化着。
“要是明天预算报表再交不上来的话。你也不用来了。”
A边整理文件边连声说是。她连顺序都顾不得整理,只是匆忙的把散落的文件给匡正整齐。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令人愤慨的不是受苦,而是受这苦没理由。”
A想起了苏打绿在上世纪初发的那张专辑,她愤懑地将 有双唇提供了遮掩的 牙齿 给紧紧地咬合住,然后轻轻地关上了老板办公室的门。
A拧动锁芯的声音终于带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所以这个灯基本上是个摆设:不能靠脚步声唤醒来找钥匙孔的声控灯,算什么声控灯。
自信息工业革命开始的那个时间节点往后遍历,人类各个学科都相继有了停滞不前的迹象。信息相关学科带动的互联网产业的蓬勃发展遮蔽了其他学科原地大踏步的真相,不过生命科学还算得上是有点进展,只因那是片科学蓝海,但常被“所谓的伦理道德”限制了发展,说有些先锋实验挑战了人类良知海拔的底线之类的,所以这片蓝海又是块盆地。更不要说受材料和基础设施限制的机械制造和电气,因此相应的,它们也没能更好地服务人们的生活。
这是A在第二天下了第一天的班回到家中。将穿了十几个小时的高跟鞋给关进了玄关处的鞋柜后,她不意外地发现丈夫的鞋没在里面,拖鞋也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那个家伙,今天又加班了呢。”
A的丈夫Ah是一家创业公司的程序员,比A回得晚、走得早是常有的事,经常是A睡下了他还没回,A睡醒了他就已经不在家中了。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加班到这个时候是家常便饭。
一开始A会很不适应,因为对于新婚夫妇来说,入睡的时候伴侣不在身边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
后来他们有了女儿、女儿渐渐长大后,A也没工夫去不适应了。倒也不是说能完全克服,但毕竟她能在第二天早晨看到 丈夫枕头上掉的 像铺上去似的 头发,A就知道,“丈夫昨晚回来过了,丈夫今天又去努力工作了。”
若是有时他因加班太晚便在公司睡下了,第二天早晨会看不到头发,但没关系,在第三天的早晨,一定会有铺得更厚的头发出现,那是一种更为浓密的安全感。说来奇怪,作为程序员的丈夫掉下的头发能给妻子带来安全感,也算是值得吧。
A轻声地走进客厅,倒了杯水,发现女儿房间里的门关着,推了推门后也不出意外地发现门给锁上了。
女儿自从升了初中二年级,到了青春的叛逆期,那扇门就没怎么打开过。女儿也不怎么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倒是会出来,或者有时出来拿个水果吃,但也基本不会和母亲说话。若是A买到了不新鲜的水果,上述两个事件便会逆序连续发生。
A是打心底想和女儿沟通的,但女儿最多会在厕所没纸了才主动地找她,喊上一句:“妈!没纸了。”接下来有没有可能隔着厕所的门继续聊下去也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好在她平日里也忙,不会想跟女儿沟通心切到“故意买不新鲜的水果,等女儿拿着水果回房间后,赶快去把厕所的纸留到不够用”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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