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黄昏,落雨的黄昏。
灯是不开的,只借那一点幽微的天光。世界弥合在一起,暧昧不清,仿佛浑沌之初。
在茫茫的大水中,一个人,满耳的喧嚣,满耳的寂寞。
凉风穿牖有来,树叶在舞蹈,醉酒者的癫狂舞蹈。
蜷在沙发里,一个人。外界被水声隔绝,那是喧嚣中的寂寞。突然地,就有遗世独立的感觉。
一个人,可以发发呆,可以怀人、怀远、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个人,可以无所为又无所不为。一个人,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一个人呵——
这样的黄昏,总是让我内心激荡,想哭,又想笑。
我爱极了这样的黄昏,全为这亚热带的雨。
亚热带的雨,来得恣肆。
我也曾有过那样不管不顾的辰光啊,横冲直撞,暴烈一如亚热带的雨。
邻家的猫儿,又蹿进了我的势力范围。
我躲在窗户后面,“咪咪,喵~”
没有呼应。我看不见它,它也看不见我。
我们在静默中僵持,各怀鬼胎。
良久,我探出头来,我们的目光短兵相接,在我,是出其不意,在它,果然地猝不及防。
它的眼睛,大而无当,这种说法也许有失公允,可它确实不是长相甜美的那种小猫。
我的笑容大概很缺乏亲和力,就在绽放的瞬间,它扭转身躯,仓惶逃窜了,其间甚至都不曾回顾。
我哈哈大笑,自我解嘲,为自己在弱小生物面前表现出来的力量。
我其实是有点喜欢它的,从不以它的不请自来为冒犯。
我纵容它在我的花盆里搞一点类似于神农尝百草的小勾当,纵容它在纱窗后眺望我厨房的光景,纵容它在我的洗衣机上踩出串串的梅花印。。。。
只是这些,它全不知道。
一路走着,发现有几辆车给打了补丁,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我的雨刷下边压着张白纸,随手扯了下来。
前车上跳下来两个小伙子,凑上前研究我的罚单,很亢奋,“200吧?”
“你们也给贴了?”
“我们刚刚在车上,警察一来就开跑了。
。。。
这里以前不是没人管吗?看来,通胀压力已经传导到了体制内,现在大家都开始拼命创收了,不肯留下一个死角。
闷闷地,七扭八拐,上了新105国道,过了三个红绿灯,突然觉得很无聊,找了个路口,调头,回家。
无处可去的时候,至少我还有一个家呀。
红灯的时候,发现自己踩刹车的脚在微微颤抖。
左脚刹车,右脚油门。虽然被批判多次,可我仍旧是死性不改。
习惯了。向来,习惯成自然。
调整了一下坐姿。
风旋了落叶扑扑而来,心中竟有荒芜的感觉。
“如果,现在有成佛的机会,你去不去?”
“去!”他很干脆。
我不问他去干吗,因为我知道他想去干吗。
“我怎么总觉得佛的世界也很无聊呢。包括神仙,包括共产主义。”
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共产主义前景不感冒,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了又能怎样,人还不是照样碌碌地,无意义地。。。活着。“做了神仙,一盘棋能够下烂斧头柄,在他们的感受里不也仍旧是一盘棋的时间吗?”
“你那只是作为人的臆测。你不是神佛,你进入不了他们的世界,就永远感受不到他们的境界。就别提神佛了,前天你还在看尼古拉。特斯拉,连他的境界你都进入不了,他还不过跟你一样仅仅是个人。。。人永远都进入不了他人的世界。。。”
。。。。。
我不是哑口无言,我只是不想再说了。
好像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生出厌世的情绪。
自己默默地消化好了,何必影响他呢。
为了这个“活着”,他必须得有精气神,我知道,他跟我不同,他的肩上担了太多的东西,不能放,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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