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語

1.

小時見刀染血，便極興奮，雙眼通紅，呼吸困難，更想殺只雞吃其血灑其血聞其血。如今十幾年過去，昨夜，我夢中捏死了無數的人兒，其肉極鮮美，其血氣亦徘徊。山林靜極了，各個樹梢上都有幾個剛被啃過的頭骨。我喜愛極了，不時地在血海中大笑，沖頭上一刀月放歌。醒來後，天下一片紅色。

2.

骯髒從六歲的一個雨天開始，我將他弄死並吃了他的肝。一次我洗澡，覺得身上奇癢就撓，結果皮膚不斷脫落。後來就看到內臟，腸子裡全是人頭，尤其是肝，生滿了蟲子。我驚恐地看著我的肚子手臂生殖器腐爛，看它們一一化成膿水，卻只能啊啊地喊出幾個音節。隨後，耳朵也脫落，眼睛也脫落。風停了。

3.

我是愛妓子的，你知道，她多妖嬈，多放蕩。我尤其愛她說髒話，用語言的暴力虐待我的身子。六歲時，我就曾坐在槐樹上意淫，與落葉偷情。落葉悲傷極了。我渴望落葉虐待我的一顆仁心。我渴望我是紂王，日日歡飲，禦女（她淫蕩時美極了），殺人吃肉（他死時太美了）。可我悲傷極了。我失了家國，丟了美人。

4.

我在鄉村野徑上走著，淚水噗噗地鞭打腳趾前的茅草，我曾沒日沒夜地愛她們。野池一閃，前面走來一個玉一樣的女子，她沖我笑，她太美了，像一碗清水。她走到我身邊，突然抱住我說：三狗子，奴家今晚就把身子給了你。小時我常坐在樹下這麼想，樹葉紛飛，頭頂的麻雀嘰嘰喳喳，拋下來一坨屎。可我不認識她。

5.

我身體裡常會掉落點東西，有時是一杆禿筆，有時是一部十四冊的陳寅恪文集，有時是二兩南灣小燒酒，有時是一把殺氣騰騰的匕首。而更多的時候是汗液，內臟，是一個半個女人的大腿……我受夠了你們日夜的咋呼、虐待，你們要仔細你們的皮！哪天我走不回嶺南，我會吃了你們的。窗外很涼，出去得披件厚衣裳。

6.

公車東倒西歪有它的自在，它刹住不動也有一份自在。就如車站那女人，她衣衫鼓動時動人，她衣衫隨意在身也動人。我有時會說錯話，我站在石頭上說：月餅吃我。可有時也會說：月亮臭轟轟的。是啊，穩定有一份美，危險也美。公車上無立足之地時，我想，寶馬很好，擁擠也很好。

7.

在我的眼中，女性皆是美的，你看她柔嫩的身子，健美的小腿，時而羞澀一笑。在流水眼中，蛙兒們多麼幸福。在我古舊的血液流經心房時，能混入一些拖拉機的尾氣該多麼好。可是秋風吹得有些騷亂，皇帝的國家落葉太多了，他望著電腦，能不說話時，他絕不願露出馬腳來。如果非要執著於某事，也實在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