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几里路谁能预算

文 \ 露子

23岁第三天。

暑假过得太长，始终处于恍惚中。早上如果7点醒来，随便刷个牙就可以吃外公买好的早餐。有时候是一碗热干面，碗上面有些许酸豆角咸菜辣椒油，回来的时候会很干，这个时候需要去饮水机加点热水再拌匀开。也有时候是一碗馄饨，回来就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但外婆爱吃软绵绵的馄饨。还有时候是豆浆搭锅盔油条，极热的天气豆浆会换成冰绿豆汤，其实绿豆汤再冰也没用，经过半个多钟头颠簸到家也没凉气。

外公是那种醒很早的人，和大多数老人一样，睡到5点就醒来简单洗洗就出门买菜。交通工具是摩托车，后面有篷，能装一些简单轻便的货物。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人，一条路一天最少来回两次。路上本来行人少，凌晨更加没人。有时候我会跟着一起去，最开始是想陪陪外公，后来纯粹是为了吃碗有嚼劲的馄饨，刚出锅的热干面，酥脆的油条，冰到牙尖的绿豆汤。我本来睡得不太多，整个暑假更可怕，硬是昼夜将近颠倒，白天有大把时间睡觉，所以偶尔凌晨起床也并非难事。

大学三年尽量避免放长假，逢放假就恐慌。始终找不到让自己快活的能够叫家的地方。外公这算是最好去处。踏实，安稳，没有闲言碎语，亦不必看脸色。我大概不是那种讨巧能言的女孩子，活到23岁，已不是亲戚们愿意呵护照顾的年龄。心里拗得很，也不再去拉高嗓子众人面前哭出来。当然也哭，夜深偶尔想一想，实在能再哭倒一个长城来。女孩子大了，又缺爱，又缺钱，实在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当然可以拿来哭的委屈就多起来。

23岁第二天，凌晨躲在被子里呜咽，越想眼泪越出来。迷迷糊糊就哭得睡着，那时候大概凌晨三点。生日是被遗忘的，包括父母。那天早上外公煮了碗长寿面，断断续续收到祝福消息，不多，总共10个人吧。和往常一个样，白天睡觉，偶尔看一下店，肚子饿了吃东西，看看打麻将的人，看会闲书，再睡觉。23岁就这样过来了。

当然，过来有过来的好。以前在一堆人面前吹蜡烛会贪心许很多愿，后来实现没实现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连祝自己生日快乐都不必说，唯愿早日独立，养活自己，不用再因为陈奕迅一句“归家几里路谁能预算”而想太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