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大学時,由于爱好体育,单双杠上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都胜人一头,结果当上了班级的体育委员。大二时一次长跑比赛,跑出大学南校门,经凌水河,绕杨树沟,最后经404部队前跑过铁道回到校园,距离超过万米,居然得了个第五名。
当时回想起我上小学不久就得了肝炎,身体素质不好,中小学时体育成绩一直不好。但自中学起我就跟着我爸,每天早上早起出去跑步,到后来养成习惯每天早上到南操场不跑个七八圈不回家。玩单杠和双杠也是从我爸那儿学来,每次下课都要到操场上拉几次单杠,撑十几下双杠,到中学毕业下乡时,已经练出不少肌肉,体力耐力也增强很多。
中学毕业后志愿到昭乌达盟经历了两年的牧区生活,吃了不少牛羊肉,还跟永利学武,跟牧民们练摔跤,身体强壮不少。等到了上大学时,我的身体素质明显高于同学,自我感觉良好。这次长跑比赛居然能跑到名列前茅,自己暗暗得意。
然而就在刚比赛完不久,我突然感到腰部疼痛难忍,一时间腰身动不了啦。我说实话是同学们连扶带背,把我弄回了寝室。接下來的一周很多事情都要靠同学帮忙,躺在床上,整个就是生活不能自理状态。
父母把我接回了家,找医生看腰到底是怎么了,会疼成这样。爸爸认识一位大连的名医郎大夫,她用X光透视查出我的腰椎骨出现裂痕,而且不是新的裂痕,已经有至少几年的磨损。
郎大夫说,因为长跑比赛的剧烈活动,骨裂扩大压迫神经,造成剧烈疼痛,以后恐怕会影响下身的神经控制能力,即使腰疼治好,也永远不能做体育活动,因为这骨裂还可能随时会再引发剧烈的疼痛。
这不是等于终止我的运动爱好,宣判我的腰椎以下无期徒刑吗?
我当时听到郎大夫的诊断结果,精神状态立即滑入低谷。
那么这腰椎骨裂到底是因为什么造成的呢?
郎大夫问:你是否几年前背朝地摔过跤?
我点了点头。
是的,我在昭盟时学过摔跤。那时经常不是你摔倒对方,就是对方摔倒你。有几次大背包式的摔,虽然摔在草地上,那也够重的。只是当时不觉得怎样,一时有些疼痛,很快就过去了,从未觉得腰椎骨被摔坏过。
“还有一种可能,” 郎大夫说:“就是天生的脊椎骨裂。”
郎大夫不信我会摔跤,也不信我会摔成脊椎骨裂,一直没有感觉,直到这次长跑。
“有不少这种脊椎骨裂的人,一般都处于隐性状态,可能一生都不知道有这种严重的脊椎骨裂,因为没有压迫神经。而有些人会被突然发作的剧烈疼痛而发现他的脊椎原先就有骨裂。因为腰椎部分周围的肌肉紧紧地箍住了腰椎,直到一次剧烈活动打破了平衡…” 郎大夫的一段解释,就像宣判书,把我的腰疼的前因后果都分析的好像无可争议。
我不服,我要上诉!
就那么一次长跑,就会让我终生停止运动?我以前天天长跑,打球,摔跤,比这次长跑活动剧烈的多的有的是,怎么这次就会让我的可以灵活运动的下身嘎然截止呢?
我强忍着腰疼,离开了郎大夫。
不久到了暑假,我又强忍着腰疼,离开了大连。
我来到了上海,想找到能治疗这种腰椎骨裂的好医生。
奶奶带着我去了好几家上海的大医院,检查结果确实跟郎大夫说法雷同,而且全是无法可医,无药可治。大夫们说来说去,想告诉我的只有一个字:养。
不过,上海大医院里其中一位医生说出了这样的话,让我顿感欣慰:
“著名举重运动员陈镜开就有先天性腰椎骨裂,而且一直处于隐性状态,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举重运动生涯。”
对呀,我可以继续锻炼,增强腰部肌肉力量,紧紧箍住腰椎,不让骨裂继续发展啊。我这样想着,重新燃起了希望。
奶奶带我到了多家上海大医院未能找到治疗腰椎骨裂的办法,比我还着急。几天下来,看来西医的结论都一样,奶奶也很失望。奶奶在经过多方打听后的一天说:今天我带你去看一位老中医!
那天奶奶带我坐邯郸路上的的有轨电车到虹口公园,又换乘汽车辗转几站,再步行来到一幢老式弄堂楼前。奶奶四周看了看说:就是这里。
奶奶带我上到二楼敲门,一位中年人来开门,并把我们带到了里间。里面一位老者,身着长袍,白发长须,双目有神,表情平静,真好像一位隐居的道士。他站立在里间门口,对奶奶拱手,把我们让进屋里坐下。奶奶对他的寒喧问候,好像是久违的老朋友。但那位老者话语不多,静静地听了奶奶的介绍后,直接问我到底是哪里疼,怎么个疼法。
我就把如何开始疼的,怎么个疼法一一告诉了这位老中医。他在我的腰部按了几下,就说:我来给你扎几针。说完就拿出了一布包,在我面前打开,里面分列排放几根长长的针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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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去昭乌达盟前学过针灸,也给人扎过,但从未见过这么长的针灸针,平均约有四五寸长,这要往哪里扎呀。
接下来的针灸过程直接颠覆了我的针灸所学。
老中医说:不要怕,我给你扎这针你不用脱衣服。
老中医拿起其中一根约有五寸长的长针,把针在他嘴里撸过一遍,就算是消毒了。
然后他隔着我的衣裤,直接把那根长针扎进了我的后腰下部。
接着,他又取出另一长针,在他嘴里撸过后,隔着我的衣裤扎进了我后腰的另一部位。
就这样他一连下了几针,都很深入,并且对每根针都在上下左右地戳着,好像在试探着我的经络,让我感到后腰麻酥酥的。奶奶在一旁看着,用眼睛安慰着我,意思很明显:相信他。
我很快就开始感觉疼痛减轻了。我心里想,这位老中医真神了!
当他把所有的长针都拔出来后,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纸包,上面写着“夺命丹”三个大字。
夺命丹?这是什么神药会起这样的名字?
他打开纸包,里面有几个小纸包。他又打开其中一个小纸包,里面是用大米纸包的一粒一粒的药丸。他给我到了杯水,然后要我服下那几粒药丸。
我看了看奶奶,毫不犹豫地服下了那几粒“夺命丹”。
老中医这时候对我说,你每周到我这里来一次,要来四次,我们就会知道有没有效果。这时,他把剩下的几小包“夺命丹”放到大纸包里包好,然后交给我说,你每天一次,到下周来时我看情况再给你做几副。
奶奶这时候起身向老中医道谢,并从兜里掏出她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纸包,敬重地对老中医说,不成敬意,请收下。
老中医并不推辞,只是说,你这个孙子会好起来的,请放心。
从那次请这位老中医看过之后,我自己来过三次,而且我的腰疼迅速好转,到了三次之后,就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了,完全恢复到腰伤之前的状态!
这位老中医真神了!
最后一次拜访这位老神医,是在那年暑假结束前,这次奶奶准备了一个牛皮纸的老信封,信封上面竖着写着:
王太亨老先生收
我这才知道这位老神医的尊姓大名。那次王老神医跟我说,你若在三十岁之前不再腰疼,就不会有问题了。我问他我能做剧烈活动吗?他说,三十岁之前不疼的话,就可以。我向这位拯救我于半死之地的老神医深深道谢,并把奶奶那封信交给了他。
奶奶在我回来后告诉我说,王老先生解放前在旧军队里当过武术教师并专治跌打损伤以及枪伤。解放后退隐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本事。他今年已经是九十一岁高龄,身体健康,看来他手到病除是真有本事,你真是万幸啊!
是啊,现在回想起那年剧烈的腰疼后被这位老神医治愈的经过,而且这么多年从未再剧烈疼过,更觉得我是不幸中的万幸!感谢奶奶找到了这位老神医,使我的身体有了第二次运动生命!
几年后奶奶身患癌症,我曾问过奶奶可不可以再去找这位老神医,奶奶当时摆了摆手。也许那位老神医已近百岁,也许他不擅长医治癌症,也许是不让我去打扰老人家…
后来我由于学习忙不能陪伴在奶奶身旁。当我得知奶奶在生命弥留之际,仍然希望再看到小石时,从北京赶到上海,赶到医院,赶到病房,握住了奶奶的手,大喊着,奶奶,奶奶!小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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