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

梦到当年父亲去了的时候，又看见陌生的二叔。

自小两家人基本上不走动，二叔一家出门在外谋生，奶奶只照顾他家的孩子。

依稀记得，我小时候去奶奶家，当时天黑，父亲出去谋生，母亲独自种田养猪带着我，还没收工，天黑害怕，却被奶奶赶回去。

天黑了，她带着孙子，准备吃饭了。于是赶我走。

我回到家，天黑了，好害怕，一个人缩在墙角，可能当时还没通上电灯吧。

门外有响动，以为母亲回来，赶快去开门，一打开门见一个衣衫褴褛破烂的老人，拿着个乞讨的碗在门口瑟瑟发抖，我来不及细看，我赶紧关上门，吓得快哭不敢哭。

也是瑟瑟发抖。

童年回忆的开端就是这个。

父亲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帮忙料理后事的二叔，觉得他是父亲的亲弟弟，血脉相连，至亲啊！

长的还有点像。以后见他如父了。

当时是这样想的。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除了血缘关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奶奶死的时候我一点都不难过。

这个冷漠的老太婆。

重男轻女。

重此轻彼。

这些年的不闻不问，到了将行就木，没想到是我回来照顾她。照顾期间，她亲手带大的两个孙子，没去看过她一眼。

到死都没去看过她一眼。像病的是个陌生人。

大的十九，小的十六岁，都是她从小到大照顾着的。

我自从三四岁被赶后，再也没去过她家，直至她病了，要人侍伺三餐擦洗身子。

当时是，老人病了，兄弟俩就要一家照顾老人半个月，即使老人对我们这家从来不帮衬，像陌生人一样。

我父亲病了，母亲要照顾父亲，于是，我去照顾奶奶。

午夜梦回，居然回到小时候，又被奶奶赶回去的时候。混乱的梦内，还梦到送殡的人群中陌生的二叔。

印象这么深，奶奶可是个对二叔家很无私的人，怕我赖着吃他们一口粮食。

但同宗室家的孩子赖着就碍于情面不敢赶走，甚至还碍于情面给几个肉饺子。这是这个孩子长大后自己无意中说出来的，当是笑料说给大家听的。

你说人间，值与不值，但亲情冷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