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冷空气使他收敛了笑容,也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他来到第九医院走上郭春燕的诊室。走廊里等着让她瞧病的人几乎把窄小的过道都占满了,他们大多愁眉苦脸的样子,陪着瞧病的老人也是唉声叹气。房东想女人身上管生殖的器官比男人多,也比男人大,更比男人复杂,就像零部件又多又大又复杂的机器一样容易出毛病,还不好修理。想想王兰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也真是够神奇的,要房明还是个丫头,估摸着王兰掘劲一上来还不定生几个呢。他对这些钱来求子的儿女有一种深刻的同情,单看他们身上的穿戴,还真没几个像家境富足的,也就打消了推销的念头。万一人家不领情,再怀疑自己是贩卖人口的人贩子,那可就真完蛋了。他又觉着这个时候打扰郭春燕不妥,一来时间短事说不清楚。二来这事是他先前想好的一套连环计,第一是把孩子卖给郭春燕,第二,是给他们一些时间和孩子培养出浓厚的母子情,今天他要来实施连环计中的第三计,也是他认为最残酷,郭春燕最不能接受的一计。动用这一计,说实话他想起郭春燕也是个实在人,还真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又想起自己在山下看中的那套房院,坐南朝北的三间正方,西边贴着山根有一条阶梯小路呈“之”字行通向垃圾点过车的山道。最令他得意的就是院落非常大,可以多盖不少房子,而且紧邻路边,将来还可以干点买卖。他越想越向往,这辈子要是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那他房东这名字真是白瞎了。而且这事他只和房主谢老六商讨过价钱,再没跟第二个人提过。谢老六要价是六万,他手里还差三万。最近听说水泉沟又要修路,估计是老道太窄要拓宽,估计春末夏初就要动工,他真担心谢老六因为要占一条宅院的事再加价。眼瞅是没几个月了,他要想办法尽快拿下那套房院,加之打春后天气干燥,他暗自着急起了一嘴的火炮。现在他暗暗祈祷郭医生能在给找个好买家。
房东在医院捱到晌午,走廊里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又见郭医生诊室只有出人没有进人,他想是时候进去了,正在这时负责在郭医生身边执笔写方的小学徒抱着两个饭盔走了出来。
“哎!你不是郭大夫的亲戚嘛!”
小学徒一眼认出房东,热心地说:“正好我去打饭,回来给你也打一份。”
房东谢过小学徒又打听了一下诊室里还有没有看病的人。
小学徒说:“进去吧,就老师一个人。我一会儿就回来。”
房东一听得抓紧时间了,也没顾上和小学徒再说旁的话,开门就进了诊室。
郭春燕看了半天的病,有些疲倦,正在揉太阳穴舒缓一下大脑。她见来人是房东有些诧异。
“大哥,你怎么来了。”
房东笑着点头说:“求您办点事。”
郭春燕坐直身形,郑重道:“什么事?不会是你们那边谁家的孩子病了,看不起病吧?”
房东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那的娃子皮实着呢。”
郭春燕闻言松了口气:“那什么事啊?”
房东也想长话短说,便直言道:“想求您给联系个想买孩子的可靠人家。”
“啊!”郭春燕惊得忍不住叫出声来,感到失态又有些生气地压低音量道:“大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医生,可不是……”她想说可不是人贩子,但话到嘴边却又改成:“你还是找别人吧,这事我可办不了。”
房东回身关好房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着脸哀求道:“郭医生,您忍心让那孩子卖给不知根知底的人家吗?万一人家没安好心眼咋办?我来求您,就是想让那孩子能有个好家庭。您接触没儿没女的人多,怎么识得几个家境人品说得过去的人吧。”
“我就想不明白想,你们非得买孩子不可吗?”
郭春燕起身想把房东拉起来,可他就跟膝盖下面生了根似的死活不起。
“郭医生,这穷人呀就和穷人熟,我但非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找上您,您就当积德行善帮帮那一家吧。那家爷们早年干活落下残疾,娘们又有去不了根的月子病,下面还有四个孩子,也就老大能在外面张罗点钱贴补家用。前几天他家老人又走了,都没钱发送。您要是不答应,我就给您磕一百个一千个头,直到您答应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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