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叱咤江湖的催命判官禹王教教主赵雨龙要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不问世事,有许多人不解,刚刚过了知天命之年,无论是身体还是经验,都已经达到了顶峰,最少还有十年的时间屹立在江湖上。他跟李少安不同,李少安将近二十年的东躲西藏,早已经被人遗忘,只是最近十年才被人所知。就是这样,也算沾了药婆婆石灵儿大名鼎鼎的光。
最不希望赵雨龙隐退的,还是以张开为代表的年轻一代,尤其是邢志强、小鹞子钱重德、霍福兴等新近崛起的少年们,在他们眼里,赵雨龙就是他们成长和前进路上的导师,是指路明灯,初听到这个消息,少年们都傻了,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邢志强和霍福兴想当面问问他们的雨龙大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别看平时雨龙大爷对他们十分和蔼,一旦遇到正事,两个少年内心深处却有了畏惧感。小哥俩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先找他们的老大小飞太保张开问问,或许由张开带着他们过去问问比较妥当。
当张开领着他俩推开赵雨龙的房门时,里面已经坐满了老老少少,尤其是云儿和小鹞子,都已经是标准的大姑娘小伙子了,他俩也同邢志强霍福兴一样,心中有疑问,不敢直接来问,缠着山河叔风柔婶,带他们以看望雨龙叔为由到这里来的。
看见张开他们进来,赵雨龙侧头与李少安会意地笑了笑。两家人曾经在一起闲聊过,知道一定会有年轻人不懂他们为什么要退隐江湖。
“大哥,强子和福兴想知道……”张开一开口,便看见赵雨龙伸出一只手,彼此相处多年,根本不用说,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由于年龄的关系,卡布其镇上的人们对称呼有些乱,就像现在一样,张开管赵雨龙叫大哥,而强子和福兴他们也管张开叫大哥,却管赵雨龙叫大爷,如果有生人在,还真的弄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你们都想知道究竟我和少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隐江湖,趁着大伙儿都在,那就说说我的心里话,有些话,说出来,也许我的心里会更好受一些。”赵雨龙回头看了看坐在炕上的槿花和石灵儿,由于屋里狭小,关系近的妇女们,都挤在了炕上,云儿小鹞子还有个小板凳做,晚进来的张开自然有人站起来给他腾出一个座位,邢志强和霍福兴干脆坐在了屋地上。
屋里鸦雀无声,都瞪大了眼睛,支棱着耳朵,仔细地在听赵雨龙说话,生怕漏掉点什么重要的信息。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算幸运的了,由于出道比较早,走过的地方多见过的人也多,机缘巧合,选择了正确的路,只是忙于江湖事,不能也没办法在父母身边尽孝。原本以为老黄能带着我一起走,可不管是他怎么想的,或许是为了保护我吧!自始自终也没有融入他们的队伍,只是作为边缘人,为他们筹集经费,如今,老黄也不知去向,我心里的热情,也渐渐消失了。这是第一个原因,年轻时总想着做大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嘛!”
说到这里,赵雨龙接过湘竹递过来的一碗茶,缓缓地喝了两口,看大伙儿都聚精会神地等着他的下文,便把茶碗放在小炕桌上,继续说道:“退而求其次,原本打算把卡布其镇经营的兴旺起来,再把父母接到跟前,我和槿花,少安兄和灵儿姐就可以尽孝道了,可父亲们有他们的事做,母亲们又不愿意拖累我们,只落得现在这样,想起来也是有愧呀。这是第二个原因,第三呢?说出来心痛,不说更难受,志强的爸爸,我的兄弟三儿,如今成了这样,是我的疏忽。虽说世事难料,可这却不是我想看到的,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怕就怕这样,我还是希望身边的人都安安稳稳地生活。其他小事儿都可以放过,唯独这三件事,让我耿耿于怀,始终无法放下,年轻时的那种豪气热情,也慢慢地冷了下来,如今老辈人渐渐离去,孩子们都在成长,趁着有生之年,多陪伴才是。”说完,赵雨龙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儿子们,又回身拍了拍槿花的手,笑了笑,对着大家问:“这样说,都明白了吧?”
赵雨龙推心置腹的一席话,说得众人默默无语,岁数大点的,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年轻人里面,有的明白一点,有的还是没有参透其中的奥秘。
赵雨龙面带微笑,极其平静,内心却是复杂而波澜起伏的,绝对算五味杂陈。坐在旁边的李少安无法用语言来安慰他,端起小炕桌上的茶碗,递给湘竹,让她把已经凉了的半碗茶倒掉,换了热茶,微笑着递到赵雨龙的手里。此刻,他与赵雨龙的心情是一样的,极力克制着情感,但眼睛也已经红了。
沉默了许久,云儿突然站起来,对赵雨龙说:“雨龙叔,我懂了!”说完转过脸,对着小鹞子钱重德说:“鹞子弟,你现在明白了吗?你还闹情绪不?”
小鹞子钱重德低下了头,根本不敢抬头,只是小声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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