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样子（六）

生活的样子（六）

有一句话叫“勤劳能致富”。

这句话放在以前，使用银两的时代是对的，但是放在现代，那就是一句糊弄人的谎话。

工业化、商业化，钱币可以开印刷机印刷一下的资本时代。已经不可能是勤劳致富了。

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农民，辛苦劳作了一年、丰产不丰收。

要致富，必须要学会剥削别人。

最初级的，就是雇用人，雇佣的人越多，就是剥削的人越多，越容易致富，致越多的富。等于好多人帮你干活赚钱。

高级的就是资本运作，以钱生钱。股市、银行、保险，投资理财……都是。

这些就是躺着也能赚钱的行业。

再高级，那就是理念与概念了。

养生、教育都是。比如，我们那么多家长，花那么多金钱，各种辅导班，培训班，互相竞争。其实总的岗位还是那么些量。不同的是，大家都多花了很多钱。

其实，这个就是内卷。

但勤劳至少可以保温饱，保个基本安逸。平静地过日子。

最早的时候，二十亩的厂区，原先是砖窑厂的地皮。围了一个围墙，盖了一个传达室，四分之地皮不到的标准厂房。

东北角一个原先砖窑厂剩下来的老旧两层小楼，四开间。楼下东面两间是办公室，西面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餐厅。楼上四间算是工人宿舍。

七七八八的，也就十几个不到二十个人。

有个四川来的小伙子很勤快。不当班的时间，开始淘那些空置的地皮，把泥土里的碎砖块挑干净平整好。从老家带来了品种不同的各种辣椒，茄子……

一块菜地弄得红红火火。

他嫌弃我们这里的菜不好吃，不是糖醋鱼、就是糖醋排骨，什么都是甜的。

围墙的西北角还细心地编织了篱笆，养了几个鸡，食堂剩饭很多，喂鸡正好。

中秋的时候，他还很豪气地说，老板，你自己去抓个鸡吃吃……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很敬佩与欣赏他的勤快。

前年开始，在川东开了一个店，平时我一个亲戚在那边打理。我每年从国庆到次年五一节。总要去个四五次。主要是重大节假日。

每次去，呆一个星期十天左右。算是真正交往了一些本地人，开始了解一个地区的生活样子。

我租住的房子保安，24小时工作制，工作一天，休息一天。也就是相当于每天十二小时工作。全年无休，月薪两千。

我店里的一个大姐，五十上下。她老公也是保安，月薪两千二。其它工作时间一样。

另外一个阿姐的老公，在外地打工，工地上的，算是有点手艺，月薪可以拿到万把块钱。但是常年住工地，不着家。夫妻分居。

我们店铺，季节性强，只做七个月。她们一般做六个月时间。

底薪是三千，提成是每人千分之五。这几年实体店生意不好，尤其疫情之下。销售额，像我这样的店铺同行里算大的，也只有一百二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也就是她们每个人只能拿六千到七千的样子。

加上年底给个红包意思一下。因为生意并不怎样。她们做半年，也就拿个两万五六千。

胜在工作环境还可以，每天只有八小时，生意淡的几个月，八小时还不到，因为晚上打烊早。

但是，这样的报酬，除非家境可以，只是出来找点零花钱，或者没有老人小孩的负担的才可以。正当年的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承担家庭开销的，接受不了。

真的是不够养家养自己。

有时候，对着她们，也觉得挺愧疚的。

如果像前几年那样，产值做个三百万，工作时间再多个一个月，提成奖金拿个一两万，觉得勉强也算对得起她们辛苦为自己工作。

初到这个城市，很惊奇地发现一个现象。大街上整天可以看到乌泱乌泱的中老年人，逛街。或者在公园街角的休闲地方，成群成群的人，喝茶、聊天、打牌、麻将……

餐馆里，中午的时候，大厅里满满的整桌整桌的老年人。我开始以为是某个人家举办什么宴请。这些老年人是参加宴会的。

结果不是，她们就是逛完街，约了一起吃饭下馆子。

当然，可能是AA制。

我震惊到不能。

我妈妈这辈子，从来没有自己私下去下馆子吃饭。我爸爸也没有。

当然，这些老人都是城里人，有退休工资。但我的几个长辈亲戚，退休工资也有八千到一万的，他们七八十岁了，还在做事情，下雨天还要背个草篓去割草，农田也不肯放弃。

每天也是省吃俭用。不舍得买吃穿。

差距实在太大了。我觉得真憋屈，自叹不如。人家这才叫生活。

不少女性，四十多岁就开始闲赋在家。每天晚上，嘉陵江边跳广场舞；白天室内舞厅，或者就是麻将。

我店里两个大姐，老公在外地打工的，喜欢麻将，恨不得天天晚上都去。输赢有时也要一两千。我们都为之不解。

偶有客气地劝说，是不是适当少去一些。

我说，你要把赌钱看作是消费，是花钱的事情。如果你想从赌钱里面赚钱，那就很危险了。

老公做保安那个大姐，喜欢买衣服，毫无节制地买衣服。我们店里上的新货，看中了就想要。我们的衣服不便宜，虽然是进货价给她，上千的很正常，她买了一件又一件，最后我亲戚都不卖给她，不许她买，她跑到其它店去买点其他的……

我的老乡们谈论起这些现象，觉得她们不勤快，懒惰，贪图安逸。

但我觉得不能简单一概而论。

毕竟这边工厂少，能提供的就业机会少。渐渐的，也形成了风气。所有事情的形成，都不会是单一的简单原因。

说这些，并不是有地域黑。哪里都有勤快与懒惰。因为我觉得四川人民，尤其四川女性，还是很优秀的。

一个人，不管工资高低多少，但必须要有存钱的习惯。每个月都要拿出一点来储存。尤其是打工拿薪水的。

这是一个必须养成的良好习惯。也是普通百姓的基本美德，是一种未雨绸缪的认真生活，是一种对生活的深思远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2022/09/15 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