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对我来说是陌生人,他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应酬,通常都是晚上我睡着了他才回来,早晨我还没起他就走了,对他几乎没有印象。
连后来长大了我妈都说:“小时候你爸在家你老是躲在我身后,有什么事都要我转达。”
等稍微大一些了对他的印象从陌生变成了霸道,上哪一所高中,要不要继续学画画,大学去哪个城市,学什么专业全是他说了算,他从来不会问我,而在我偶尔攒满勇气表达自己的想法时,也会被无情否决。
毕业后想要出去继续读书,他当然也不会赞同,记不清事情的转机是什么了,只记得有次在他喝醉酒回家数落我时鼓起勇气说了句:“你永远都不懂我们,永远都不问我们到底想要什么,就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们。”
那时候第一次为自己做决定,竟然开始惶恐,怕选错,怕代价太大,问过我哥,我的想法是不是太不成熟了。只记得他说:“我从上学到工作到结婚,都是被安排过来的,希望你别被安排了吧。”
后来父亲稳妥的将我送出,我渐渐明白了父母的心。
他会在我跟我妈打视频时,探过头来看看我,他的口头禅也变成了:“怎么又瘦了,要多吃点。”也会发微信说别有什么事都找你妈,有事也可以跟爸爸说说。他会在我临时有事接不到电话的时候着急的打爆我的电话,等联系到后让我把身边朋友的电话告诉他。
慢慢的父亲的形象在我心里好像没有那么威严了,我却还是不会那么需要他。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而我就是那个一直用不需要来推开别人的人。
到现在我工作,什么喜怒哀乐都是讲给妈妈听,他再去妈妈那里打听我的事情。
在今年的某一天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被一句话击溃:可是我的懂事并没有让我过的很好。第二天上班给我爸发消息问他的时间约他吃饭,当下那个时刻我觉得我太需要聊一聊了,我也不想让我妈再去当那个转达人了。
那天我坐在包厢里等我爸的时候如坐针毡,在想要怎么开口,怎么切入主题,会不会掉眼泪,因为打心底里还是怕,提前预判了不知所措,跟爸爸说不要开车,吃饭的时候我们喝点酒吧。
等我爸拎着两瓶白酒进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连喝酒的勇气都没有。好在那天我们聊的还算不错,第一次单独和爸爸面对面聊天,第一次在他面前做一个小大人,说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原以为我会哭鼻子,我爸会像以前那样冷着脸,还好都没有,我们都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原来不用酒精的加持我们就可以有效沟通。
最后爸爸说:“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能给的只有尊重和建议,但希望你慎重一点。”
那一刻觉得爸爸老了。
我的生活他挤不进来了,他从一个掌舵的人变成了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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