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洋油灯是分等级的。
我私用的,家里灶台上用的,姐姐屋里的都是自制的“土灯”,在我家堂屋的招待客人的大八仙桌的是一盏有高脚的底座、宫灯状的油壶和薄亮的玻璃灯罩组成的灯,平时一般不点——一是麻烦(灯罩要经常擦净,灯芯要及时剪平,灯油要及时添加……),二是比较耗油。而在来客人了,年节时,有什么重大事情时,大都是由父亲提前亲自擦亮灯罩,擦净灯身,剪平灯芯,添满灯油,就像准备迎接国际贵宾准备礼器一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我家还有一盏供户外用的“提灯”(有的地方叫马灯,其实真正的马灯,个头比我们这种提灯大,玻璃罩大都是长圆柱形的,而灯罩外面的护网是三根平行的横的粗钢丝和两根竖的粗钢丝组成,不像我们家用的这种普通的由两根较粗的钢丝呈“X”型构成;我们这种普通的家用提灯,灯罩是近椭圆形的)。
这提灯,平时也不怎么用,主要是过年,我们这讲究长明灯,寓意为亮亮堂堂过一年。所以,除夕夜,太阳还没有下山,还是由父亲亲自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提灯所有部件擦拭一新,然后,添满油,早早地点上,挂在天井中的晒衣服的铁丝上。等我们一胡同的人兴高采烈地放鞭炮回来,再把提灯挂在角门口,一直到大年初一的清晨太阳出来。提灯的另外一个大用处就是夏天的夜晚,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还有就是秋后在院子里剥玉米时,还有就是夜晚有急事外出时。
洋油灯留给我的记忆所以深刻,不是那个年代的贫困,而是那个时期所自然而然发生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注定成为永恒而绝不可复制的感人至深的情景、情感、情愫、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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