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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村里, 村比较穷,当然,我家更穷。
我爸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 谁都瞧不起,连自己的媳妇也看不起他。
没办法, 这不能怪我妈妈,主要是他爸妈,也就是我爷爷奶奶也从小瞧不起他, 在村里,逢着人面就用一种几乎侮辱或炫耀的语气来形容我爸有多蠢, 甚至当着我爸的面,掏出十块钱,在我爸面前将钱甩得飞起, 恶毒的问: 这是几块钱,你认识钱吗 ?
当然我无法考究我爸当时面对这些冷嘲热讽的心情和心理活动,我也无法理解我爷爷奶奶将我爸的蠢当作一种炫耀的资本或谈资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其实我爸不蠢,只是性格太过于刚直,又不善于表达, 脾气还冲,还很死脑筋 , 特别喜欢打抱不平, 我也不太清楚有多少次被别人当作枪使, 但肯定的,就我爸这性格在外面肯定吃不开。
我爸出生于1968年,他年轻时正处于社会疯狂变革的年代,只有长袖善舞, 左右逢源,胆大心细的人才能出人投地, 我爸甚至于比老实人还不如, 处处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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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事很早, 还记得4,5岁时, 小爸爸带着我爸爸去打工,小爸爸(也就是我亲叔叔)先回到家。
我妈问小爸爸:孩子他爸怎么没回来 ? 小爸爸也有一种近乎得意的表情, 说我爸爸他干活不小心,眼睛受伤了, 工钱也没拿到, 我先拿到就回来了?
我当时无法理解,我爸受伤了, 你作为兄弟,为啥一点也不难过, 后来发现: 我爷爷这一脉,性格都有点问题, 都有点粗线条,好斗, 冷漠 ,自私, 心大胆大,张扬。
后来过了好几天 ,我爸才狼狈的回来,当时我特别高兴, 找爸爸要钱,爸爸给我5毛钱,我高兴坏了, 我举着拿钱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到屋后的棉花地里, 大声地对妈妈说: 爸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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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经常要操劳一家人的事,人情往来,赚钱,家务活都得干,再加上对外刚柔并济,处事有情有理,性格又很爽朗, 乡里邻里虽然看不起我爸,但却很敬重我妈。
我妈妈从小就在我们面前诉苦,说爸爸多没用, 说爷爷奶奶多么过分 。
其实也的确如此,我虽然小,但记事早, 小时候不懂人情, 长大了却啥也明白, 知道爷爷奶奶对自己不好,非常冷漠,爸爸也没啥家庭责任感 。
所有的事情都得妈妈一个人操劳。 那时候爷爷奶奶还不算穷,但从不肯接挤我们一些,也不想带我跟妹妹,我妈既需要赚钱,还要干活,还要照顾年幼的 我和妹妹,以及不会照顾自己的爸爸的生活起居,甚至于衣服都是由我妈妈准备好。
这些年来,妈妈也不知道积压了多少的怒和怨,但好在她本身心性就很开朗,并没有被生活,困难,人情冷漠所压跨,只是喜欢在我们面前抱怨两句。
可妹妹呢,又是个心思细腻的主, 多愁善感 ,也懂事早。 这些话深深植入妹妹的心中, 哞着劲想出入投地。
我呢,可能有些性格随我爸,不计较 ,也没啥同理心, 没往心理去。 当然,不喜欢我的人我也懒得搭理,比如我爷爷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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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经常对我们说: 你看你爸爸,冷了不知道给自己加衣服,热了也不知道脱衣服, 连生病 都说不清楚自己哪里疼...
妈妈还说: 你爸爸啊,有天我不在家, 自己找了个大裤叉穿上, 结果一摸发现下面没裤档, 他就连裤子跟裙子都分不清楚...
妈妈说这些的时候,又好气又好笑, 表情当中还带着嫌弃和鄙视 ,我当时跟妹妹被逗得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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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跟妹妹上学,家里情况越来越差,经常 为了钱的事,爸爸妈妈吵架,而妹妹变得更加抑郁和心思重。我感觉很烦,还带点青春叛逆.
我一直以为家里爸妈感情不好, 直到某天,我玩妈妈的手机,看到爸给妈妈发的短信, 内容类似 “娶了你是我八辈子的福气,我就爱你一个” 这种。
我才猛然发现: 原来沉默木讷, 一说话就火气冲天的爸爸也有温柔感性的一面,也知冷知热,也会发这些肉麻兮兮的话。 原来我爸妈感情还是可以的,只是他们喜欢吵架,吵完了就没事了,只有小孩子才放在心上,造成伤害...
我又猛然想起,平常我爸妈一起出门,都是手牵手的,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手牵手。
我那时候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在我妈面前, 故意调戏她,将爸爸发的短信,再手足舞蹈、抑扬顿挫、大声的有感情的朗诵给我妈妈听。 我妈妈恼羞成怒,追着我一路打,我拿着手机哈哈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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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年幼时基本没有参与我们的成长,不给能我们更好的物质生活,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在爸爸怀里撤过娇,而且他脾气还很大,还打过我,我那时都读初中了, 只是因为我挑战了他的权威。
但现在他至少在当爸爸的角色上一直在成长,在进步, 在后期参与得越来越多,关心我们的生活,成绩。
我生日时,他跟妈妈跑到学校来, 来看我,给我买吃的,再穷也要让我们读书,妹妹高中辍学后,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只是过了两年,整理书籍时,才发现他在帐本上写的字: 小丫头为什么不读书了啊? 原来成绩那么好的。
我结婚那天,他居然哭得不能自抑, 从来没看见过他的眼泪。 (当然,我结婚去男方家时,他才哭,是妹妹告诉我的。)
而且,现在只要一回到家,三娘俩 ,一爷们,爸爸的地位最低, 爸爸: 我要喝水,爸爸:我要洗脚,给我端洗脚水过来。 爸一点怨言都没有, 安心伺候着。
并且我一直都知道,他更宠妹妹,但怎么样呢? 别人瞧不起他又怎样? 我会为他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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