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

周日清早便接到一个电话，我迷迷糊糊地讲完电话后便关了机，准备继续睡一会儿。时值八点，初夏的阳光已经从外面溜进来，均匀地洒在了我的被子上。我揉揉惺松的双眼，站起身，想将窗帘拉得严实些。我不经意地朝窗外望了一眼，心却突然不平静起来……

这样湛蓝的天空，这样洁白的云朵，这样轻柔的风……我什么时候，曾在哪里见过呢？时光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的我，是在念小学还是初中呢？当我在小河里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看到的是与今天完全相同的景象吧？彼时，十岁左右的弟弟，也正处于调皮捣蛋的黄金年龄。周末，我们常常会跑到堂姐家，去她家门前的小河里捉鱼。太阳把河水照得暖暖的，波光粼粼的水面晃花了我的眼，垂在岸边的小草随风轻轻摇曳着，像是一幅极美丽极安静的画卷。堂姐麻利地从墙壁上取下捕鱼的竹篮，交给弟弟和其他伙伴。他们总是飞快地奔到河边，三下五除二就甩掉了鞋子，卷起了裤管，嘻笑着跳到水里，将手或竹篮扎进边缘的草丛中去了。运气好的时候，一个人也能用竹篮围到好几条鱼，技术高的伙伴，常常双手并用，不一会儿，便各逮到一条。而我，永远都是那个站在岸边拿着网丝袋，等待他们将“猎物”交到我手中的女孩。我总是担心水底的尖石头会刮伤我的脚，或者裤管湿了贴在脚上不舒服，当然最害怕的是水草里那些不知名的小动物会咬伤我——听说有专门呆在小洞里咬人的水蛇和一不小心就敷上人腿吸血的蚂蝗。由于那只是一条狭窄且“鱼类资源”并不丰富的小河，故往往捉了一下午，网丝袋里也只有十几条鱼。我看着大大小小的鱼儿在里面不安地挤来挤去，心里甭提多快活了。待到堂姐号令大家“收工”了，孩子们便围在一起讨论各自的战果，并争着述说自己的“英雄事迹”。最后的结果，大多是将自己捉的鱼找了小鱼缸养起来，或是干脆又放生了……

生命中总是有不少这样“似曾相识”的时刻。这一瞬，我强烈地思念起我的堂姐和那一群捉鱼的小伙伴来。可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就算联系上了，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还会记得十几年前的小事呢？内心深处的记忆，注定是要独自慢慢回味了。

似曾相识的，仿佛又不仅仅是这样的“时刻”。

有一些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却觉得相识已久。我忘不了若干年前，第一次见到X先生时的惊诧。我以为他是我多年不见的朋友，可是真正聊起来，我们从前根本不可能见过面。这种似曾相识，完全不同于将容貌相像的人认错，而是那种前一辈子就认识的感觉。有些地方，绝对是第一次去，却会一个人看着那建筑、那道路出神，心里总在纳闷，这个地方，我什么时候来过呢？我为何觉得这么熟悉？我甚至清楚地知道，下一个拐角后会有怎样的风景……

回味得多了，所有甜蜜的记忆便渐渐成了另一种方式的折磨——因为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有一首歌唱得好：“不要给我回忆，回忆总意味着失去……”所以，这些似曾相识的时刻，似曾相识的人和事，总让我既惊喜又忧伤，既期盼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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