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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二)

母亲(一,二)

作者: 彭亮红 | 来源:发表于2018-03-08 09:44 被阅读165次

      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燕儿飞去又回来。可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母亲离开我已经十七年了,每每想到母恩难报,我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一)

        母亲是五零年生人,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小时候,由于家里穷,母亲没有进过一天学堂门。做为农村孩子,母亲七八岁的时候,就帮着姥爷,姥姥操持家务。做饭,打猪草,收拾家务,母亲什么都做得井井有条。

        再大一些,母亲就下地干活。母亲个子不高,但是干活肯下力,又用心,农活干得又快又好,割麦子比那些精壮汉子还快。每年,母亲都被评为优秀社员,奖状贴满了墙,得到生产队的奖励,锄头,镰刀,毛巾,水壶,这样的奖励品用了一茬又一茬。

        母亲还是一位光荣的共青团员,要求上进。母亲精力旺盛,白天干农活,晚上参加生产队的扫盲活动。姥姥很不高兴,骂母亲说“死女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天天敲门吵死人了!”不给母亲开门。母亲很倔强,姥姥拗不过,只得随母亲去了。在母亲的坚持之下,能看一些简单的书报。

        母亲姐弟四个,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两个弟弟。姨妈早早的嫁人了。母亲和大舅最为亲厚。小时候,我常听母亲讲一个笑话。

        有一年大旱,村里池塘的水都干了。母亲和大舅姐弟俩,去村子前面一里多地的大水沟抬水。姐弟俩抬着一桶水往家走,忽然天上飞来一架飞机,飞得很低,仿佛要从头顶压过。那时飞机还很少见,农村孩子哪里见过着样的架势。那时母亲十岁,大舅才八岁,眼看着一个庞然大物从头顶压过,很有可能把自己姐弟俩压在底下。姐弟俩吓得哇哇大哭,一边抬头看天,一边抬着水桶往家跑,脚下踉踉跄跄的,桶里的水洒了一路。等到家,桶里的水都洒完了。

        那时候,每年冬春都要大搞水利建设。那一年,母亲在汉北河工地参加建桥工作,干了整整一个冬春,年都没有回家过。后来,国家发放工作补助,母亲得到四十多块钱!用母亲的话说,那时候四十多块钱,真的是很大一笔钱呀!那时猪肉才五六毛一斤,大米才一毛钱一斤。母亲和同事们一起去逛天门城。吃到了人生的第一碗三鲜面,换了一颗金牙,还买了一件漂亮的的确良上衣。这恐怕是母亲最扬眉吐气的一次经历吧。

          当时大舅和大舅妈正在谈恋爱。我们老家有五月端午,毛脚女婿给老丈人送礼的习俗。由于家里困难,姥爷姥姥拿不这笔钱。姥姥就和母亲商量,让母亲把那件自己舍不得穿,一直珍藏的上衣拿出来,给大舅去送礼。母亲虽然舍不得,但看着一家人祈求的眼色,看顾着姐弟情深,终于万分不舍的拿了出来。后来,大舅妈过了门,偶尔还穿那件衣服。一次,母亲回娘家,看到了穿在大舅妈身上的,那件曾经自己心爱的衣服,不禁说了一句“这件衣服还在穿呀。”大舅妈当时脸就捺了下来,好多天不高兴。

    (二)

        再后来,母亲和父亲结了婚。我看过父母亲的结婚照,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母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脸蛋圆润,肤色白腻,扎着两条大麻花辫;父亲文静白皙,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母亲二十三岁才结婚,由于在家里干了好多年活,挣了好多工分。母亲的嫁妆还是很丰盛的。有一个带着金漆雕花架子,床头两个金瓜柱的大床,上面挂着流苏,有母亲亲手绣的八个大字,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有一张大书桌,一口刷着红漆的大木箱,还有一个小巧精美的梳妆盒。

        那时,父亲在村办的砖瓦厂上班。母亲早早的放下了新媳妇的架子,和父亲一起下地干活。乡亲们见了都夸奖说,真是一对般配的好夫妻。母亲忙里忙外,将家里归整得井井有条。那时,爷爷六十好几岁了。爷爷帮着在家里做饭,母亲从地里干活回来有一口热饭吃。母亲对此非常满意,常说,家有一老是一宝。母亲对爷爷非常好。晚上做宵夜,不管是面条,还是粥,母亲都端一碗放在爷爷床头。

      再后来,就有了我。爷爷非常高兴,帮着操持家务,让父亲去山里买鲫鱼,回来给母亲发乳。父亲一走就是一天一夜,母亲很担心。爷爷说:“你男人是大有搞头的人,不必担心!”果然,第二天父亲就回来了,带回来十多条肥大的鲫鱼。周围邻居啧啧称奇。这样,母亲的奶水很足。小时候的我,长得胖乎乎的,很招人喜欢。爷爷年纪大了,抱不动我,带我出去玩,就先蹲下,让我趴在背上,半背半扛的带我出去玩。

      爷爷带着我在家里做饭,母亲在地里操劳。有一回,爷爷从厨房出来,看到幼小的我坐在地下,玩一把镰刀,在地下一拖一拖地。爷爷吓坏了,赶紧给我夺下来,骂我说:“这鬼狗日的耶,割打脚怎么办哟!”

        还有一次,我在家里玩。爷爷在后面做饭,过了一会儿,爷爷出堂屋就不见了我。爷爷倒是不慌,蹲下来细细的听,只听得下坡地里有哼哧哼哧的声音。爷爷一下子就找到了我。原来我,摸着摸着,自己爬到地里去了。爷爷却不知道,我已经从地下捡了什么东西塞在嘴里。母亲从地里回来,给我喂奶,只觉得我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吃不好奶。母亲扣开我的嘴,掏出来一团黑黑的干粑粑。母亲又好气又好笑,磨叽几回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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