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向2014年跳转的那一秒,我在中关村南大街上的一家肯德基里,前面站着偶遇到的学长,一分钟前他问我“那你跨年前脱单了么?”我说“没有。”但是我在这个夜里解锁了别的人生成就——重感冒,酒后微醺,在换乘地铁停运又打不到出租车的情况下我顶着北京夜里的寒风,一个人走了一个小时,活着回到学校。
最后我也没买到肯德基,天知道为什么好像万寿寺附近的大学生都不睡觉出来吃垃圾食品一样,十二点的肯德基居然还坐满了人,饥饿难耐的胃强迫我出去寻觅一些实惠快捷的食物——比快餐更快捷,所以我跑出去,卖炒河粉的大妈正在收摊,我冲上去:“还做么?”她又把车子推回去:“还做。”
于是我新年里,炒河粉的大妈成了第一个在现实里和我互道新年快乐的人,我提着炒河粉钻过学校的墙洞,喜滋滋地跑回宿舍,楼门也没关,想必是大爷觉得今晚进进出出的人会特别多所以也懒得管,得益于此我可以不受阻拦地窜回楼上,一个室友被我丢在了三里屯,一个回家,一个不知所踪,我可以一个人独占寝室,关了灯在电脑前面吃我的炒河粉。
如果说把过去所经历过的事情都以“解锁成就”地说法来陈列,那我在生病这方面也许比一般的学生天赋异禀一点,13年先后解锁了“心室电压异常”“偏头疼”“神经衰弱”“高血压”之类或许有点文艺青年的感觉但是却一点都不美好的成就,还有“翘课”“挂科”之类并不值得鼓励的成就,“成为被攻击对象”“分手和被分手”“单恋”等等也并不怎么令人愉悦;但是也有“在博客发表100篇文章”“累积访问量达到十万”“关注数量1000”之类自己觉得虽然还有待努力但可以小小自满一下的成就;“和喜欢的人恋爱”,虽然结局是分手了,但是这个过程,依然是我取得的非常珍惜的成就之一。
在2013年最后一天的下午收到一个快递,是过去喜欢的人寄来的,他和我一样是个非常矫情但是却比我实用主义一些的人,打开包裹是一个被胶带纸层层包缠的盒子,盒子里紧紧塞着两块泡沫板,泡沫板中间夹着一封信。他在信里说,现在杭州很冷,想必北京也不会多么好受,他以为,以我闷声作大死的性格必然不会好好穿衣服,所以这一点上有待叮咛。然后他说,收到了我十月份留在猫空的慢递明信片,很抱歉,他永远都不会爱我,但也许这才是爱情,听朋友讲我交了一个有些“危险”的男朋友,想开心也不能完全开心起来,但觉得我大抵是能把握好自己的人,于是祝好。
十月份的时候确实是抱着那样的心情的,才在明信片上最后一遍写下对他的笃定,留着让慢递店十二月份寄给他。其实十月份离开苏杭的时候,这个坎或许就已经过去了。过去一直背着对某个人深重的思念,既是负重也是保护自己的盔壳,现在在心里迈过去了,无所牵绊了,前路仿佛四方平川,反倒由于过于开阔而让人不知该向何处而去。但是,也一样不可否认这是件好事,随便挑选一个方向走下去,然后睡在地平线上,就算再梦见过去,再相遇故人,也能以完全笑谈的口气问好叙旧,因为那些故事都是写我的,所以我要自己给它们一个从容的结尾。
马克思讲否定之否定是发展的重要前进道路。从喜欢一个人,觉得自己是爱上他了,到因为无法承受自己内心的不甘、嫉妒、痛苦而拒绝承认这一份心情,再到还是爱他,但是不必放在心上,而是深埋在过去里,差不多就是完成了一个循环,从此更加懂得爱是什么,如何去爱。
2014,Level.19,夜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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