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去了一趟海边,刚到时,海水在离岸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人在水岸之间玩耍或者劳作,有人在水边拍婚纱照,那天风还算大,浪花一朵朵,白色的婚纱便是其中一朵。
听风里的气息和声响,应该是涨潮时间。
卖冷饮的摊贩说下午三点之后会涨到岸边,将覆盖一半的海滩。
我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不到。
我那个穿着连衣长裙的老婆满心是如何奔个几百米到海水边摆出她蓄谋已久的拍照姿势,我们那个对上一次看到的小型沙崩现象怀念不已的小学生一下车就拉着我去岸堤拐角处的那片浅滩。
我回望身后仿佛远在天边的城市楼林,假装我是个少年。
年少的我不曾想过,多年后,我会追着我那个拉着裙摆踏浪的老婆拍照,陪着我们那个卷起裤管儿跨浪的小学生玩水。
我小时候在海边的吊床里摇啊摇的时候,所畅想的是很多很多年后,我胡子眉毛都白了,也这么在吊床里摇啊摇,娶妻生子这些时光倒被年少无知的我跳过了,没幻想过其中的细节。
在海水边拍完照,来回一公里左右,不远不近,回到岸边将近十一点,并不是最晒的时候,我们到某片被围起来用作烧烤场所的海滨木槿小树林里休息。
海滨木槿的花期应该结束了,只剩些零星的没有活力的残花,有些新栽的小树被缠上塑料花,有些奇奇怪怪的美感。
我的老婆在翻阅我给她拍的照片,看到喜欢的便在一旁偷着乐,我们的小学生在铺满了零食,水果,玩具的布料上尽情地耍宝。
我起身去买了一瓶啤酒。
然后,对酒当歌,感叹童年的海滩已不见踪影。
不远处,有个大哥在做手机直播,从土音土味的本地普通话可以想得到,他跟我一样见过最美的海,最美的浪,最靓丽的海滩,而眼前这片海滩早已失去了原来的面貌,直播大哥老实地描述,显然,并不精彩,而那些深情的回忆配上眼前的单调,估计没能引起多少期待。
世界在变,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活在回忆里。
所以,我不能像他一样。
我应该租下某片海滩,围起来,栽树,种花,铺几圈有石头有草的小路,添上长椅,圆桌,石凳,当然,挖一口井,手工打水,有烧烤的火灶,有开放式的切配橱柜,还要有一艘船,三角帆,除了我谁都无法驾驶的小船……
那时,我会有一个助手,帮我打理游客们的需求,我还有一个保姆,配合我打理庭院,我闲暇时要么看书要么写字,然后臭不要脸地去评论人间疾苦……
当然,我也要奉承我的游客们的开心。
我的老婆见我酒喝半瓶:又在构思什么婚外情,连周末都不放过?
我笑:我想或许我应该构思在我胡子眉毛都白了的时候,一种一人一海滩,一浪一阵风的孤独晚年。
我没有份的么?
你懂我的孤独么?
我不懂。
你也有你的孤独,不是么?
她笑。
我也笑。
这时,我们的小学生尝遍了带过来的零食,带着不知第几代奥特曼的变身器,说要跟我去冒险。
我问:去哪里?
我们在路边不是看到有水上乐园吗?
那只是效果图,其实是在建中。
小学生很失望。
会不会是怪兽在建造呢?
是吗?我们去看看。
走,去看看。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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