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作者: 北鄉狼王 | 来源:发表于2018-08-21 00:03 被阅读95次

           

    春晓

    春婉刚刚从市里的医院搬出来就和妈妈住进了千家镇的小院子里。妈妈说,市里太喧嚣不利于养病,住在有山有水的小城镇里才是最好。小院子周围有郁郁葱葱的树林,清清的湖水,岸边的大石桥和遍地的石头,的确是好地方。晚上一抬头到处都是星星,春婉只在幼儿园的图画书上见过星星,她对着星星许愿——我想早点回家。

          妈妈不让春婉去湖边玩,初春时节,湖面上的冰才刚融化,她怕春婉贪玩掉下去。春婉喜欢站在石桥上看湖水,水里有鱼,在她的倒影里游来游去。千家镇里的小孩每天都在上学,只有春婉一个人在院子里独自玩耍。

          日子平淡的过去了一个月,湖岸上的大榆树冒出新芽,石头周围顶起一片幼嫩的青色。岸边不知哪天多出一个人的身影,戴着草帽,夹着一根烟袋。下午摇摇晃晃赶着一群鸭子来,傍晚夕阳西下,他慢悠悠和鸭子离开,他的身旁有一只寸步不离的狗,整日追着鸭子跑。

            这天,春婉在大榆树下捡树枝,花格子的小裙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赶鸭人又来了,一群鸭子排着队滑进水中,像十几只小舟悠哉的漂在水上。春婉把树枝扔进水里,几颗小脑袋钻进了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一会又在某处露出来。春婉不亦乐乎,一会儿就把树枝扔干净了,着急的站在岸边看着,妈妈说不能离湖水太近,春婉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小姑娘叫什么?” 赶鸭人盘腿坐在石头上,叼起烟袋,吐出一口烟,模糊了春婉的面容。他一点也不生气,但也没笑。

            “春婉,东升幼儿园大班。” 春婉停下捡石头的手,认真的回答。

            赶鸭人没再说话,一口一口安静的抽着烟,呛的白狗换了一个地方睡觉,春婉在大榆树下叠树叶,白狗凑近看着她,便趴下睡了。

          “它叫什么?” 春婉伸出小手挠了挠白狗的脖子,白狗享受的晃了晃头,尾巴翘起来又慢慢放下。

          “丫头。” 赶鸭人在石头上磕磕烟袋,重新夹在胳膊里,眯着眼盯着面前的几只鸭子。白狗听见主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左顾右盼。

          “那你是谁?” 春婉问。

          “别人都管我叫二叔。” 他回答。

          春婉把叠好的树叶放在嘴边吹起来,乐声传到水里,水波一圈圈荡漾到远处,形成一层层涟漪。

     

          春婉每天都来湖边等二叔,等鸭群,等丫头。春风一天比一天暖,榆树叶长了满树繁华,她把小猪零钱罐摔碎了,为了给丫头和鸭子买红豆面包。它们很爱吃。

          二叔今天来晚了,他神秘的合着手,摆在春婉面前,“ 猜猜,什么东西 ?” 春婉咬着大拇指,“ 苹果!”二叔皱皱眉头,一双手张开,一只小鸭子窝在二叔粗糙的手掌里,黄黄的毛茸茸的绒毛在微风下抖动,扁扁的小嘴,它还没有睁开的眼睛。

          “ 小黄鸭!” 春婉大叫起来。她小心翼翼从二叔手里接过鸭子,轻轻抚摸着它的绒毛,软软的,痒痒的。二叔又抽起他的烟袋,他一挥手让丫头下水赶鸭子去。“ 春婉啊,起名儿吧。”二叔说。

          春婉想,幼儿园学过一首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现在是春天,于是就决定叫它“春晓”。春婉用树枝在湿漉漉的泥土地上歪歪扭扭写下“春晓”两个字。

            “ 你现在就是它娘,鸭子第一眼见着你,你就是它的娘哩……”二叔指着春晓笑。春婉也笑了,她觉得自己充满一种叫“妈妈”的东西。 随后一段时间春婉把春晓带在身边悉心的照顾,只不过她晕倒过一次,就把春晓交给妈妈了。春婉再去湖边找二叔时,春晓能跟在她身后摇摇晃晃走了,她拿着小板凳看着春晓和鸭群一起下水游泳,就像妈妈在远处看着春婉一样。妈妈不让她站着,怕她再晕倒。二叔的鸭子又多了。大的买了钱,小的又生了,春晓和小鸭子们玩的不亦乐乎,春婉喂丫头吃面包,二叔和以往一样把烟袋抽的“叭叭”响。

            春婉已经八天没来了,二叔还是像往常一样等着她。丫头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睡觉,没有力气去追赶鸭子,二叔的烟袋一连几天别在腰上,他一口没抽。春婉临走前把春晓交给他,让他代替自己养几天春晓,过两天回来了再把春晓接回家。春婉说小生命不能总闻烟味。二叔就忍住没抽。

            远处走来一个人影,人影逐渐清晰,是春婉的妈妈。她手里提着一袋子红豆面包。二叔慢慢接过面包,袋子里有一封信。“ 春婉她娘,我不识字,你念吧。” 春婉妈妈念了什么二叔记不清了,只知道春婉妈妈哭的抽抽嗒嗒的,字都读不清。二叔看了信,他不识字,但他认识“春晓”两个字,那天春婉在地上写过。他数了数,一共十二个。信里应该还有丫头,二叔,鸭子吧,二叔这样想。

          “ 春婉说她怕你等不上她了,她临走前,还惦记着春晓。” 春婉妈妈看着春晓。

          二叔摸了摸春晓的脑袋,沙哑的嗓子慢慢吐出几个字,“ 它还小啊,小着呢。” 怎么就没了。

          春眠不觉晓,春天还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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