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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既没有家乡也没有远方

我们既没有家乡也没有远方

作者: 夏秋阳 | 来源:发表于2016-10-19 17:02 被阅读0次

       每一个小城市里出来的青年大概都有种这样的感觉: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的小镇有种赤裸裸的无聊感,就那么几条柏油马路,有时候还能看见青石板铺成的古老街道,大多数居住在乡下的孩子,记忆里恐怕只有泥泞的土路还有那一望无际的万亩良田。

      年轻的时候觉得这一切都那么无聊,觉得呆在这样无聊的城市里这辈子都没有出路,于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们的内心开始涌现出一种困惑:我们这样的人,以后究竟会有怎样的未来?

       村里的每一条黄土大路,每一户人家,我们小时可能都曾上窜下跳过,那时候也许你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的未来了,如果一直呆在这里,或许这里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会显得非常非常的无聊,甚至让人感到恐惧!

       于是那时候的我们,便开始憧憬着长大后追求所谓的诗和远方。

……

        我曾经觉得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城市拖了我的后腿,因为在那里成长的缘故,出来上大学后会被人嘲笑是乡下人,我想在自己被人嘲笑的时候,大概就是我最憎恨自己家乡的时候吧~

        是的,我恨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上个周四,因为系统升级的缘故,整个公司的网络组都被留下来通宵加班,总部在深圳,而我只身一人在上海,凌晨四点半,系统成功升级,大家在扣扣群里欢呼着下班了。

        我骑着单车慢慢的飘荡在朦胧的黎明中,繁华似锦的魔都褪去了它的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面目,灯火依旧灿烂,但这样的黎明却安静的像家乡一样,没有汽车的呼啸声,也没有街头吵闹轰鸣的音乐声,有的尽是虫叫鸟鸣,这样返璞归真的景色,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时候我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样的城市里?难道这和家乡有什么区别嘛?

        大四的实习期我就奋不顾身的来到了上海,穿着妈妈买的西装,紧张的收腹挺胸,将自己伪装成一幅成熟老练的大人模样,生怕项目总监觉得我太稚嫩,而不足以担任这份听上去还不错的工作。

         我假装镇定自若,侃侃而谈,装着一副风轻云淡,毫无所谓的样子闯过了面试。是的,我高兴坏了,为自己终于在这个大城市里留下来了而庆幸,尽管这样的喜悦没有人在我身边和自己一起分享,但是我依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所有的好朋友,并且在朋友圈里豪言壮志,希望能够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

         如今工作快一年了,我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可是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身处在一个世界五百强的公司里工作,我所看到的并不是努力了就有回报,反而看到那些努力工作的人在背后被别人嘲笑为傻逼,而那些不学无术,只知道溜须拍马的人,却当上了领导。

         老杨是这个办公室里的典型。

          他是个看上去很老实,说话有一点结巴的河南人,我们坐的很近,闲的时候一直会聊聊天,后来我得知,他居然是个一本大学的日语系专业的学生,可能由于先天原因,他的嘴皮子不是很溜,但是日语功底却是很扎实。

         看动漫的时候他从来不看翻译版,有时候还给我翻译动画里说的是啥。与我来说,这就是个学霸啊,我也学过日语,能够看到日语字幕的人,日语水平那是相当的牛逼。

        可我眼中这么牛气哄哄的老杨,在这个保险公司里做的却是个行政的活儿,月薪4K,他今年已经34岁了!

        他不够努力?不,和他认识这么久以来,整个办公室里的活儿他干得最多,所有人都把最难搞最繁琐的问题丢给他,这人倒也不生气,一向笑眯眯的接下别人丢给他的活儿,然后快速的解决掉,趁着空闲的时间打打手游和动漫。

       公司很多人看得很清,都说老杨是个老实人,工作勤恳。然而这样的人却拿着和自己工作任务不相符的工资……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错了!

      我有时候跟老杨说,你为什么不争一争?

      老杨会淡然的一笑,说争?怎么争?这个公司里比我努力,比我累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不也和我一样?呆在这里好几年,依旧是个小行政?

       我说那你当初怎么不去从事日语专业,以你的水平,在河南肯定会发展的不错的。

        他摇摇头,苦笑道,当初太年轻,心里总是揣着个梦想,总想着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王,到哪都能独自闯荡。后来渐渐的会发现,所谓的大城市也就这个屌样,有钱才能混的好,没钱没人脉,再有能力也是白搭!我曾经憎恨我的家乡,觉得那个小城市拖累了我通往罗马大道的脚步,我不想一无所获,狼狈的退回去,可这一耽误,就是十几年。

         我比较喜欢写小说,这样的爱好要求我必须要接触不一样的城市,不一样的人,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我向往这些东西,喜欢老上海的味道,喜欢衡山路那片十里洋场,喜欢那铺满这法国梧桐树叶的古老街道。

这样的理想引诱着我,让我来到了这个繁华似锦的城市,我信心十足的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城市里扎根,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能够成为这个城市里的一部分。

但真的在这里呆的久了,理想的膨胀和骨感的现实不断的发生碰撞,这里的高房价让我付出了不少的房租,感觉每个月的辛勤劳动都是在为房东打工,这一切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根本就无处安身。

蔡崇达的在他的《皮囊》里写过一句话:“偌大的城市,充满焦灼感的生活,每次走在地铁拥挤的人群里,我总会觉得自己要被吞噬,觉得人怎么都这么渺小。而在小镇,每个人都那么复杂而有生趣,觉得人才像人。在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这个城市里的很多人都长得像蚂蚁:巨大的脑袋装着一个个庞大的梦想,用和这个梦想不匹配的瘦小身躯扛着,到处奔走在一个个尝试里。而我也在不自觉中成了其中一员。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所想的不一样,每次上地铁,隔着玻璃门看见的都是一张纸冷漠且毫无希望的脸庞。

离家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恋家的人,是的,我很想念那个自己曾经无比嫌弃的小城市,想念那里无趣的人们,想念家里唠唠叨叨的老太太,想念调皮捣蛋的小外甥。

我甚至在想,回去以后,我可以住在自己的大房子里,可以养一条女友喜欢的狗,每个傍晚都可以牵着女友的手,牵着我们的狗狗,漫步在寂静无人的街头,或许情到深处,我们甚至可以疯狂一把,在街头热烈拥吻,尽管这样大胆的举动会在小城市里引起路人的指指点点。

可惜,我没有足够的金钱去实现这些,就像父亲曾经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对我的那句话:你回去能做什么呢?

是啊,我能做什么?公务员?可是那薄弱的薪水根本无法支撑起我的欲望,崇达在自己的书里说:贫穷像一个设置在内心的安全阀门,让每个人都对隐藏在其中的各种欲望不闻不问……

或许有一天自己接触到了权力,也就接触到了财富,那时候设置在的安全阀门一定会松懈开来,欲望想洪水一样的汹涌而来,会突如起来的让人迷失自我的,也许注定成为了一个贪官,下场就是被送进监狱,狼狈度过余生。

从毕业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思考未来。刚刚公司总部领导来上海检查工作,他单独的将我拉倒门外,跟我谈了一会儿,他说其实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你从现在就知道去思考未来的路了,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未来,只知道吃喝玩乐,只不过在你还没想好怎么做之前,请务必脚踏实地的干好你的本职工作,至少这份工作能够让你吃喝无忧。

很多朋友说我活的太累,因为想的太多,可是我怕自己不去思考这些东西,最后终将会变成了一个混吃等死,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还是没有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却又不甘心回到家乡去做着一份从现在就能看到未来的工作,我终日在思考,理想曾经让自己无限的膨胀,但如今在现实,我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理想早已被消磨的一空了。

崇达说:我知道,我们都是既失去家又永远也无法到达远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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