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

作者: 沧海舟 | 来源:发表于2020-11-20 07:28 被阅读0次

    时至惊蛰,未闻春雷,却见春雪。   雪是半夜落下的。睡前尚春意阑珊,一觉醒来,窗外竟是银白世界,时光仿佛倒流回数月前的隆冬。 推门走出,已是银白世界。空中鹅毛细剪,玉屑横飞,疏疏密密,漠漠纷纷,地上素雪盈尺,琼妆尽扮,光光亮亮,眩眩晕晕。陡然到来的春雪使我想起唐人韩愈有一首《春雪》诗,写得饶有意趣:“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古人对春雪的喜爱溢于言表。看来这不期而至的春雪。自古就深为人们关注。 千年之后,我们这座城市又是这样迎来春雪的降临,机动车喇叭嘶鸣,发动机怒吼不止,仍是难以前行。而超车而过的行人似乎早有准备,着厚装,穿便鞋,咯吱咯吱地踏雪而行,并不时地对在雪中挣扎的车辆投去怜悯的一瞥。偶有几个年轻人向路边的柳树飞脚跺去,一树银花扑簌簌的落地,再看那柳梢枝头,竟已是嫩绿初绽。动物们对雪的突降大惑不解,几只宠物狗摔脱主人的牵扯,在雪地上连跑带滚,并对着凹现的蹄印和满身的雪粉狺狺质疑。主人们倒有耐心,似乎雪地溜狗充满了情趣,不时用嗔怪的语调做些善意的解释。 晨练者们对春雪的到来充满了敬意。日复一日地在同一环境中的动作重复是对身体和意志的双重磨练。春雪魔术般地使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锻炼的欲望血脉喷张,雪网滤过的空气带着徐徐甜意输入扩张的肺叶,体内循环后变成了力量和韧性。 以欢乐迎接春雪的是孩子们。他们在洁白的雪面上踏上第一脚后,就夸张地连蹦带跳,结群而去,似一群海鸥掠过海面。他们不断用各种方式来消耗春雪带来的巨大的快乐,堆雪人,打雪仗,摇落树上美丽的积雪,并向同伴脖子里塞雪球,故意跌倒在雪地上并就地打滚。喧闹的校园使人想起晨飞的鹊群和春溪的蛙鸣。一阵铃声响过,校园归于静寂,麻雀们探头探脑落在操场,猛然间,教室里爆发出清雅整齐的朗读声,这近似呐喊的滚滚的声浪,冲击得麻雀们跌跌撞撞地迅速飞离。 处变不惊的是老人们。天气的无端变化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任何激动的表示都是浅薄之举。在他们眼里,春雪只是一次普通的降水过程,其作用在于春旱的缓解,是猴年的一个好兆头。松弛的眼皮和低垂的眼睑包容中的目光,偶而射出,在春雪的世界略作扫视,便归位了。岂止是春雪呀,世间很难有什么事情让老人们真正激动。饱经沧桑的阅历,是种特殊的财富,拥有这种财富,就拥有一种气定神清的心态。 终于雪停日出了,毕竟已是春天。积雪缺乏基础温度,很快象熔炉里的银锭一样溶化了。中午时分,只有背阴处的几缕残雪还在顽强坚持冬日的形态。地面上是春水流淌,难寻雪踪。人们只是在初春的时节里做了一个短暂的冬之梦,或者又重温了一个浅显的道理:雪,不只是落在冬季。 农历甲申猴年的这场春雪,终于化成了一地春水,与大地融为一体。而关于春雪的记忆,却长久地存留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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