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载文明赫赫,二百年岁月苍苍。诗经楚辞汉乐府,唐诗宋词元散曲。却在那并不以词作闻名的年代,偏偏你与我如梦如幻的想象。从来都是因为一句诗,细读一首词;凭着一首词,读了一本书;读完那本书,想去深究词人的生平。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使得纳兰容若声名雀起,而我也是从初见那时开始想去尝试了解他的过往。
中秋明月夜,再读纳兰饮水词,不怀古伤今,也不再恋恋不忘,只想再次邂逅那多情的才俊,伤心的词人。曹公祖父赋诗,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唱饮水词不难,街角书店就能找到,知纳兰心事不易,反正我是没有读会。
曾记有位大师用四句诗恰如其分的概括纳兰的生平——“相门翩翩公子,江湖落落狂生。清初第一才士,千古伤心词人。”收拾起娱乐心情,一同领略这楞伽山人的花红柳睸,聚散悲欢。
相门翩翩公子
康熙表弟,权相之子,皇亲国戚,御前侍卫。自幼饱读诗书,骑射精通。他是文武双修的少年英才,帝王器重的随身近臣,前途无量的达官显贵,乌衣门第的翩翩公子。这样的出身,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注定繁花着锦,让人称羡。却偏偏“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用现在流行的词句形容,明明可以刷脸吃饭,你却偏要靠才华。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好个翩翩公子,痴情才俊多情郎。若能与你重相见,把酒夜话当时错。
江湖落落狂生
身为满清贵胄,却好与布衣穷儒相交,轻名薄利,落拓无羁。其所会之友“皆一时俊异,于世所称落落难合者”,骚客文人雅聚渌水亭,吟诗赋词,饮酒畅谈。就在最后那年暮春还“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而后一病不起。”如此落落豪情,堪称江湖狂生。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观大气山河,叹千古浮沉,通篇豪放却不失柔情,本就无心治天下,一曲出塞,尽诉一往情深。好个落落狂生,邀你渌水亭边一聚,推杯换盏话家国。
清初第一才士
纳兰容若的才华,清初少有人可以比拟。晚清词人况周颐誉其为“国初第一词手”。著名学者王国维赞其:“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朝鲜评其“谁料晓风残月后,而今重现柳屯田。”曹寅诗云“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如此修为才学,这般深远影响,清初第一才士舍他其谁。
空山梵呗静,水月影俱沉。悠然一境人外,都不许尘侵。岁晚忆曾游处,犹记半竿斜照,一抹界疏林。绝顶茅庵里,老衲正孤吟。
云中锡,溪头钓,涧边琴。此生著几两屐,谁识卧游心?准拟乘风归去,错向槐安回首,何日得投簪。布袜青鞋约,但向画图寻。
上片绘画中秋景,下片书词人所思。好个第一才士,一曲水调歌头唱罢,西山秋爽图跃然纸上。若能与你画中遇,修道空山碧水旁。
千古伤心词人
结发妻子亡故,使得纳兰的生活跌落谷底,而正是此时悼亡之音破空而起,成为《饮水词》中拨地而起的高峰。曾记否,不辞冰雪为卿热,一生一世一双人。句句伤心,字字滴血,前不见古人,后不闻来者。曾记否,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直指本心,意切情深,千古伤心绝唱,万世传颂悼音。若他能有选择的机会,又怎会拿一生思念换这身后虚名。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上阕是此情此景的沉思,下阕是彼时往事的追忆;上阕是顾影自怜的孤独,下阕是琴瑟调和的欢乐。好个伤心词人,行间字里处处透凄凉,不觉双眼婆娑泪两行。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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