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总有些人,聚时如一团火,最后却散作满天星, 隔着很多岁月望去, 模糊了曾介怀的情节, 却始终不忘曾经最亲切的称呼 :“乖,傻丫头”。
她散步到大学校园的一处小河边,看见月亮落在冰凉的水面上,他就好像是那道波光粼粼,仿佛在他们仓皇的一百天里闪闪发光。
经过了一个大周末,她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压抑的校园,走进这个再也熟悉不过的教室,她一缓一缓地移动到座位上不假思索的坐下,她微微抬头看了一下黑板,忽然,她 大喊一声:“呀,怎么倒计时只剩一百天了”。
有位同学大声回答到:“梦梦,你忘记了,这周是大周末呀,已经换到了明天的倒计时排”。
没错,明天就要开始一百天倒计时了,将会有备战高考一百天的动员大会的,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另一个同学说:“咱们班几个艺术生今天下午可就要来教室了,听老师常说,艺术生回来班级会变得很乱,我好担心啊,现在可是备考的关键时刻呀”。
她说了一声“噢”, 再就沉默了……
有些命中注定也不过是恰恰好罢了。
很快,艺术生们一个又一个以自己最靓丽的姿态向高三(13)班的教室走去,在他们走进教室的那一刹那,所有同学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他们的到来的确给班里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风景线。
这时,梦梦的眼神投向了一个人身上,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男生不是那个——那个顾永西吗,他怎么会来文科班啊,去年不是理科班的艺术生吗 ?他要转科参加高考,那样会适应吗”。
全班还在艺术生来班的喧闹中,班主任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后门走进来了,他轻轻的咳了一声,全班顿时就安静了。班主任不紧不慢的继续走到讲坛上,郑重其事的大声告诉我们:“艺术生归班已经暗示着高考距离我们更近了,现在到了最后关头,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要一同努力备战高考”。班主任早已出去了,可教室里依然鸦鹊无声,安静的教室像一个的封闭的时光空间,仿佛只有前后门处透露着细微的灰白色的光。可能是每个人又回到了现实的压抑与焦虑吧。梦梦的眼神忽然飘向了后方,瞄向那个男生的所在处了,灯光落在梦梦的侧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忧郁,她在想什么呢……
顾永西,是梦梦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初中校友,一个三班 ,一个四班, 看似近在咫尺,其实他们连一句正儿八经的问候都没有说过,在高四复读班的最后一百天看见他 ,她还是很激动的 ,传说初中他是典型的捣蛋大神 ,高中也挺坏的,不过他的美术作品确实令人震撼,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轮廓,每一次落笔都是那么的富有魅力。
女生宿舍八卦在宿管查寝走后义无反顾的开始了,今晚宿舍八卦落在了这几个艺术生的身上。一个舍友说:“他们文化课肯定烂极了”,另一个舍友说:“他们比咱们班其他男生好像更帅些”,“那肯定的么, 毕竟是出去学习生活了将近一年的人呢,“啥时候了,还花痴,舍长发话了”。在宿舍还在互相嘲讽的热闹中,这时梦梦插了一句,“我认识这里面的一个男生, 他叫顾永西,一个学校的,他是理转文,但是他初中高中学习都挺烂的,经常挨批评,不过现在我感觉他变化好大啊”。宿舍还在继续八卦,梦梦好像还在像啥,思绪万千——
缘分或许就是他来了,而他真好需要她。
第二天,班主任来到教室,让班长负责把艺术生的座位依次安排在其他学生之中,这样他们可以多多学习,好好补一补文化课 。梦梦心想会派那个艺术生当自己同桌呢,想和他们坐又怕影响到自己学习,在梦梦回过神来,顾永西已经在她旁边了。
他们并没有因为陌生而冷淡,而是一开始就成为了聊的来的新同桌。
“嗨,以后就是同桌了 多多关照”。
“哪里的话,我肯定会帮助你的,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我初中就认识你了,不过当时没有说过话 想想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现在做起了同桌,开心”。
“说说你理转文的原因,挺佩服你的勇气的”。
“我还能有啥原因,太渣了,理科学不懂,加上落下的太多,这样高考会再次没戏的,而文科对于我们来说比理科要好考一些”。
“也对,那就好好学了,现在还有我这个负责的同桌,加油”。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的快,一天,一天,又一天,离高考的日子越发逼近。
在特殊的时间里他们给予彼此最好的陪伴 给那青涩的时光留下了难忘的回忆。
“梦梦,给我看下这道题咋做”,
“稍等一下,我看下题目再给你讲”,
“梦梦,早饭给你买来了,快点趁热吃吧”,
“好的 ,明天我去买早饭,不能是你一直给我带啊”,
“没事,我习惯了,你就在教室做题吧,完了还给我讲呢,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不适合你这小身体出去,冻坏了可不好了”,
“怎么可能啊,我哪有那么娇弱阿”,
“梦梦,老师提问到我要帮我呀”,
“好的好的,梦梦知道的啦”。
一天中午,梦梦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她碧莹的脸色变得苍白,洁白的贝齿紧咬得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她双手抱着肚子蜷缩在桌子下,顾永西惊慌失措,周围几个女生把她带去了医务室,不一会而梦梦的家人来把她带走了,而他还在向那几个女生问梦梦的情况,她们只是说了一下,她没事,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她离开的这半天,顾永西没有一点心思学习,在担心梦梦中他荒废了整整一个下午。
第二天梦梦照样来上课了,只不过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唇边都泛着淡淡的虚白。
顾永西看到梦梦这个模样,好像明白了什么,对梦梦说“你应该在家里多休息两天,不用这么着急来上课的”。
“不是快高考了嘛”,在家里我也待不住啊。
中午,顾永西回家带来一个保温杯,他不好意思的递给梦梦,说:“喝这个对你有好处,赶快趁热喝了它 ”。
梦梦很疑惑,慢慢的打开瓶盖,在瓶干盖打开的这一刻她惊呆了,这也太贴心了吧,我被镇定在座位上 ,很久才回过神来。
顾永西说:“赶快喝一下,尝尝味道淡不淡”。
“不淡, 熬的特别好”,这里面有红枣,姜片,枸杞,桂圆,红糖,还有让人嫉妒的温暖。梦梦问:“这是你自己熬的”。
“对啊,我第一次弄,在网上查的的照样做的,你喜欢就好”。
“你个傻丫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是个女生吗”?
梦梦有点惊呆了,他怎么知道,“什么,傻丫头” ,他怎么叫我傻丫头阿?
顾永西用手顺了一下梦梦的头发,悄悄告诉她,“女孩,要精致,要对自己好一点,以后要多操点心”。
这时梦梦早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整个脸都是红的,是害羞了,没错。
顾永西看到梦梦的变化后,然后机智了说了声,“你没在的这个下午我这些题都不会,还空着呢,赶快喝完把这几道题给我看一下,做了之后给我讲哟”,傻丫头。
一句傻丫头,一份值得珍藏的记忆。
每一个女生的生命里都有着这样一个男孩。他不属于爱情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可是在离自己最近的距离里一定有他的位置。
以后两个月里的这几天, 顾永西会提前告诉梦梦不要吃辣的,喝冰的,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要照顾好自己,那暖到心坎里的保温杯也会如约而至。
梦梦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顾永西补习文化课,他的文化课在其他艺术生的成绩里已经是遥遥领先了,这来源于梦梦无数个吃饭时间的功劳。
那段最好的日子里,心里总是像涨满了海水一样温暖的疼痛。就连高考迫近也不再让我紧张。日复一日的模拟考,一张又一张的复习题,因着他们之间的那种温暖,不再面目可憎。
倒计时牌已经离零很近了,仿佛可以看到离别的那一刹那,原来那时期待的毕业到了只有满满的忧伤。
盛夏的阳光下,一张张十八岁的笑脸落在逆光的阴影里,随着闪光灯折射的光芒,这张并不完整的毕业照被定格。刻进时光的记忆里。多年之后,成为永恒。
“傻丫头,高考加油”。
“嗯嗯, 你也是”。
他们都强忍着泪水,希望最后留给彼此的是笑容。
高考如期而至,考前的晚上。
“傻丫头,傻妹妹,傻同学,晚上早点睡,明天不要紧张,你会考得很好的,你要坚信自己是块金子,一定会发光的,已经走过了那些最难熬的日子,经历过高考的你,会在未来遇到最好的自己”。
“谢谢啦,你也是”。
考完外语的那天下午,他们很平静地从考场中走出来,阳光耀眼甚至可以说是刺眼,一瞬间,他们曾经预想的关于那个最终时刻来临时的激情和放肆,都离他们很远,而十九年岁月累积起来的生命,在阳光下被轻易地洞穿。
“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好好的休息几天吧”,
“嗯嗯,静待结果”。
“傻丫头,成绩查了吗?”
“你考得怎么样?”
“可以去长沙理工大学,那个校考名次比较靠前” 你呢?
“不错 ,很好的啊,我过二本了 ,不过没有你优秀,去读一个差不多的二本院校”。
可以给这段青春说声拜拜咯, 可以给那段奋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傻丫头,谢谢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是你永远的同桌,在你伤心的时候给你哥哥般的肩膀”。
“知道了, 不要这么煽情,我要哭了”,
傻丫头……
“常联系就好啦”。
人的记忆就像旧电影,即便褪去了颜色,模糊了声音,有些情节也会永远印在脑海里
是谁向小河里投了一块石子,溅起了一朵一朵小小的浪花,惊醒了沉思中的梦梦,梦梦望着小河,看着她的流动,她的波纹与浪花,仿佛听见从远方传来的一声“乖,傻丫头”,是那么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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