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但是已经小了很多。天空从一片漆黑变成了深青色。她看向窗外，又看回屋内。白夜早就回了男生宿舍，碧玫在屋子另一端靠近火炉的沙发上歇息。
天空中并无月亮，但有一层微薄的光投入窗内，在光滑的大理石窗台上游走。她瑟缩着起身，抓起斗篷盖在身上，掀开被子，从床上跨到了窗台上。
手臂上的伤口只是还在隐隐作痛，末影水晶散发出的暖色光晕令她无法将视线专注于窗外雪夜，于是她把吊坠抓在了手中。
那光带着些许暖意。
俞清溪用手摩挲着挂坠镶嵌的一圈黑色石头，石头上面有细微的字符，她不能辨识那字符写了什么，但是却依稀觉得应该是自己所知道的。
左眼的视线稍微有些模糊。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反而看得越来越不清楚。
俞清溪俯身打开床头柜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面小镜子。她坐回窗台上，借着天光尝试照亮自己的眼睛———
怎么，变成……为什么？！
镜子掉在窗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一震，又把它捡起来，仔细的再次看了一遍。镜子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边缘处有一道小小的裂痕，那是很久之前的一次，她失手将其掉在了地上。镜中自己的影像，右眼还是和原先无异的墨蓝色，左眼却不知何时颜色变成了朱红。
不。那不是因为疲惫和惊吓造成的充血，而是虹膜颜色的彻底改变……这是怎么回事？
俞清溪感到怪异，依旧仔细查看着，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丝毫没注意到屋子另一侧碧玫已经醒来。
“……你还好吗？”直到她开口问道，俞清溪这才察觉，她愣了一下，本想说“没事”，但最后却说：“一点都不好，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不适感逐渐消失，可是那突然改变的颜色却依旧令她一阵阵不安。
“你的眼睛怎么了？”碧玫起身，披上她那看起来很温暖的厚外套，走向俞清溪。
两个人并肩坐在窗台上。碧玫蜷缩起双腿，和俞清溪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夜色深沉宁静，大理石窗台的凉意穿透两人身上的衣裙，传递到皮肤上。俞清溪逐渐地放下了戒备心，开始觉得这位来自西陆的旅人是个交朋友的好对象。
她无意识地将手覆盖到了右眼上，末地水晶被握在手心里。碧玫注视着她的动作，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等等……你张开一下手？”
俞清溪疑惑，放下手臂，指缝中泄露出一丝丝光线，她明明记得刚才水晶的光晕没有如此清楚明白。“它在汇聚吗？”
“看起来是———”
两人屏住呼吸，凑近凝视着那吊坠。
只见白色柔和的光圈分散开来，成为一条条线，没有再变得明亮，而是缓慢挪移着、转动着，在水晶正中一个棱形的符文印记处，徘徊缠绕，汇成了一束比先前要更加显眼的光束。
俞清溪举起了吊坠，光束跟着她的动作被抬起，越过她面前碧玫举起的手掌，但方向却没有被改变，依旧向着窗外。她猛的好似反应过来什么，扑向窗前。
无论俞清溪转向哪个方向，水晶的光束永远射向窗外东北角。她贴近了玻璃，温和的吐息在那上面涂上了一团白色雾气。
“那是……？”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汇集，东北方向，一束火光在深夜里微弱的闪烁着，穿透了风雪，摇曳在北地皇城心脏的上空。
中央学院山崖之下的东北方向，是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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