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怕水了。
我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异,在水下也能自如的呼吸。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穿戴整齐地躺在水底的一张床上。
不是什么海里的宫殿,是淡水,还有股84的味道。
我下了床,走出房间。
这似乎是一个很简陋的研究所。有一些生锈的墨绿漆皮的大设备在缓慢地运作。
有个男人在不远处喊我,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
我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往外走着。
外边倒是勉强有个大厅样子,有些像古建筑后院的布局。我过去才发现走的是右侧夹道。正中心一面雕龙的厚石墙,紧贴着是一个白瓷砖贴底的大方池子,里边游着好些红鲤鱼。靠近门口两方石柱,撑着构造简单的房顶。右侧石柱与右墙之间杵着一座黄漆剥落斑驳锈蚀的机器,前端突兀地装着一个类似挖掘机的铲斗。
为什么水里的研究所会需要铲斗。
我走近了一看,斗里好多濒死的鱼。每条都是大红的,唇鳃翕动,有些刺眼。
我抓起那些鱼扔进池子里,希望可以救活这些可怜东西。
一手的鱼腥味。我抬手,却发现自己指甲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泥。
鱼身上怎么会有泥?我凑近闻了闻,却也没闻出来,到底是铁锈,还是血腥气。
我走到水池边,希望能把指甲里的东西涮干净。
这破池子还好几丛水草呢,但是,很久没打理了吧,都黑了。
我蹲下来,把手伸进池子。波纹搅动,那水草凌乱地舞着,细若发丝。
不对。
那不是水草,那他妈就是发丝。
那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白裤白袜脸朝下沉在水底的死人。他的衣着和池壁的白瓷砖融为一体,是以我先前并没有发现。
我要先离开这个让人紧张的地方。
我走出大厅,在地上用力一蹬,向水面游去。
这里离水面不很远,大概只有十几米的样子。
很快我就看到了,水面有人,很多人,这里大概是个泳池。
我终于游到了水面。
我向岸边游去,看到了好几个好久没见的朋友,他们都还是四年前的样子,一丁点都没变,仿佛时光定格。
我终于扶到了岸边的墙,理了理思绪。
现在的情况无疑是非常诡异的。位于水底的研究所却凿了水池养鱼,死去很久却沉底而不上浮的尸体,时隔四年却毫无变化的旧友。
这是个梦吧。我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却还是异常紧张。
我的朋友们很热情的同我嬉闹。
突然我发现,其中一位朋友的头发上突兀地插着一支小巧的断箭。
我伸手想要帮她取下来,眼神一瞥,却发现身后的一位陌生游客头发上也插着一支一模一样的箭。
我的手伸到一半,耳麦里突然传来命令的声音:“水面单位注意,新一轮目标已锁定,立即执行。”是水底研究所里呼喊我的那个声音。
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惧笼罩在我心头。冥冥中我感觉到,不逃,我会死在这里。
我双手一撑池壁翻身坐到岸上,拉着我的朋友想喊他们一起逃。
他们不以为意。
我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游泳馆是全封闭的,没有出口。
巨大的恐惧袭来,我抓着朋友的胳膊,紧张得整个人都在打颤,拼命地快速讲述着水底的见闻。我说快逃,一起逃,好不好。
她觉得我又在忽悠人了,还说我这次瞎扯淡编得比以前都好,特像真的。
我甚至有些绝望了。
我用力抓着她的肩,望着她的眼睛,我说,“救救我,求你了。把我拍醒,我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她扒开我的手,开玩笑似的在我头顶轻轻拍了一下,“好久没见了难得见一面,你这怎么还见面讨打呢?”
看样子指望不上她了。
似乎是变异的关系,我敏锐地感觉到水波的涌动,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上来了。
我彻底慌了,我去找其他几位朋友,求他们把我拍醒,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可是没有人把我的话当回事,他们依然觉得我在逗乐:又开始了,老戏骨了!
身后传来破水的声音。刚刚在水里的东西已经上来了。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看,是一个五六十的老头,我知道,他就是研究所的负责人。
那老头稳稳地浮在水中,死盯着我,脸阴沉得厉害。
我会被抓回去,变成一丛新的“水草”吧。
这个梦,到底怎么才能醒来!
老头背后突然伸出许多长长的金属腕,迅速地各自抓向泳池内被断箭标记的人。
有三只前端带钢刀爪的正向我窜来。
醒,快醒啊,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一只金属爪的刀刃插进我的后背,紧紧扣住我的脊梁骨。我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会死的。会死的。
快醒醒!
我双手死扣住岸的边缘,低头闭眼死命一拽,向石壁撞去。
晕厥之前,我听到自己衣物撕裂的声音。白衬衫划烂了,这下不会变成水草了吧。
我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浮在病房的半空中。
医生正在跟我的父母说话,“非常遗憾,抢救无效。溺水时间过长,导致大脑极度缺氧。起先患者的思维活动非常剧烈,求生意志很强。后思维活动突然终止,原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