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经历了有史以来最让我害怕的一个瞬间:
8点多推父亲去做CT的路上,他突然开始抽搐,右半边从脚一直到脸,全部抽搐,眼睛向上翻,恐怖而无助。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帮我推车的急救中心的人给护士站打电话让值班医生赶过来处理。结果发现父亲右侧肢体完全没有反应了,怎么叫他他也没有反应,目光呆滞……
事后,大夫告诉我是癫痫发作,是开颅手术后很难避免的一种情况。听大夫的意思似乎并不致命。但愿那时父亲没有意识,或者忘了那一刻。
回到监护病房,医生反复检查,右侧肢体依然没有反应,好在让他伸舌头他做到了,说明意识还在。由于疫情,病房不允许陪护,在安顿好父亲,并且向我询问了癫痫反应经过后,护士劝我们离开了。
今天一早,我们又赶到医院,但不巧赶上病房交接,不让我们进去,好在碰到了主治医生,他告诉我父亲今天上午右侧肢体已经恢复知觉。了解完最新的病情后,我趁病房开门,钻了进去,征求护士的许可后,终于见到了父亲。当时他正闭着眼睛,我觉得是睡着了,于是走过去,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放在被子外面的左手,我想试试他的体温是否还在发烧。没想到碰到的那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可能由于术后水肿的原因,他说不出来话,但是眼神透出来了激动。我也很激动,隔着口罩笑了笑。我想看他,又害怕看他眼睛里的难过,更害怕从他眼里看到哪怕一丝的绝望,于是我的眼神只能在他和护士之间来回游荡。
过了一会儿,在护士的提醒下,我离开了病房。走之前我跟父亲打了声招呼说我先回酒店了,他冲我点了点头。
这样,算是又闯过了一关吧?希望明天或者后天能够转入普通病房。
正文
回到酒店,在朋友圈看到一个武汉的医生朋友发的一段话:
今天在公共电梯里穿着工作服竟然听见病人说,这次疫情武汉市的医护人员都不敢上班,幸亏是援鄂的医生救了武汉。群众的眼睛从来都不是雪亮的,他们会跟着舆论走,而这座英雄的城市,又给了本土英雄几分颜色,估计只有当事人知道吧!
看后,我只有一个感觉——心寒。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躲在他们的庇护下;大难过后,却开始对他们吹毛求疵。不过,这似乎也是人性本性。就像大刘三体中的罗辑,把自己关在地下那么多年为全人类苦苦执剑几十年,最后却因为有可能同时毁灭两个文明而遭到审判。
记得来长海医院之前,母亲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从网上看这个医院的评论很不好,说医生态度很差如何如何。为了打消长辈的顾虑,我也去搜了一下,果然看到的都是几条恶评。但是,我很快明白其原因,这个很类似幸存者偏差。通常,我们默认去看病都应该被治好,所以治好病没人想起来去网上评论一下,可是如果遭受了不公正待遇,无处伸张,就会跑到网上去发泄。
想想,我们到上海已经快一个月时间了,通过这段时间与医生和护士的长期接触,真的让我感到敬畏。我看到的医护人员都非常的好,不论是态度还是做事。这个职业真的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外科大夫不光要做手术,还要坐门诊。一个手术短的要几个小时,特大手术可能长达二十多个小时。我们多数人有几个人能够长期承受这样的工作负荷?他们不光承担这样的工作压力,还承受着每一个家庭对他们的寄托,这也是强大的心理压力。
我的一位朋友给我算过一笔账,他说像我父亲这样的手术,绝大多数费用都是材料费,手术费可能才几千块钱。惊讶之余,也感到无奈,如果不这样,有多少人能过看得起病?这些,都是医生们的牺牲,他们本可以不这样。
昨天在等父亲下手术的期间,我一直在护士站呆着,他们换班的时候,听到几个护士聊天,有两个护士吐槽,说感觉挺辛苦的,可是依然月光……不知道别的科室的病房如何,但是神外的病房的护士们从上岗开始就像打仗一样,真的是一刻都无法停歇。想想这些护士,在自己家里面哪个不是被宠成宝贝一样,可是来到工作岗位,每个人都必须像战士一样战斗。在这样的工作环境,每天都有可能面对生死,面对绝望的家属,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心理素质面对,可她们还要给这些人打气,给他们信心、希望。
不过,我也确实看到过一次负能量的事情,有一个家属,死活不愿意戴口罩,怎么说都不听,但是医院是有严格规定的,那个家属不光不听劝阻,还开始撒泼。护士们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嘀咕了一句“真没办法”。
昨天,看《与神对话》提到一段:
每个灵魂依据其本身最远大的目标和最鲜活的记忆,创造出格子的条件与境遇——在每个被称为现在的时刻。
所以呢,别去评价其他人走过的业力之路。别嫉妒成功,别怜悯失败,因为你不知道在灵魂的权衡中,什么算成功,什么算失败。遇事别称其为灾难或欢乐,除非你已确定或见证他的用途。因为,如果死拯救了数以千计的生命,它还能被称为灾难吗?如果生只带来悲哀,它还能被成为欢乐吗?然而就算连这个你也别去判断,你永远走你的路,同时允许别人走他们的路就可以了。
这并不意味着你应该忽略别人求助的呼声,或者你自己的灵魂想改变某些境况或条件的冲动。而是意味着无论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你都要避免先入之见和自以为是。因为,每种境况都是礼物,每种经验中都隐藏着财宝。
我们古代的高僧也有过类似的观念: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对曰: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不过,这段对话似乎透着一丝怨恨,《庄子》的这段更加豁达: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
所以,遵照神的旨意,走自己的路,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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