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陶渊明的幽灵
最近看到了鲁枢元教授《陶渊明的幽灵》,深有感触。
首先,我还是非常认同陶渊明的自然哲学观:人与大自然是一体的,甚至是没有边界的,我们呼吸的每一口气,吃进去的每一口食物都来自大自然,终究,我们与大自然都是由那些数得过来的若干元素构成,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陶渊明在自然中寻找慰藉,不妨碍他人,通过““诗意栖居”的生活,是精神价值在审美愉悦中的实现,也是人生中最值得向往的生存状态。
苏轼游陶渊明老家柴桑写下的绝句,读起来真的心旷神怡:
很朴实,很优美02 对陶渊明行为的疑虑
但是研究了一下陶渊明的身世,不免又存有疑虑:
- 1、是妥妥的官三代,曾祖父是赫赫有名的大司马
- 2、自己也当了十年官,从30-40岁,从将军府幕僚做到了县令
- 3、拒绝拍上级的马屁,留下了“我岂能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的名言,从此辞官隐居
- 4、隐居后的生活,既有教授生徒的酬资,还有显贵的馈赠,起初并不穷困
- 5、晚年生活一年不如一年,写了很多贫穷清苦生活的作品,如《有会而作并序》、《乞食》等,还有《五柳先生传》也被认为是陶渊明写的。
从他的经历看出,陶渊明热爱“大自然”不假,但是总是令人怀疑,是不是因其能力有限,无法在官场上混下去,从而产生了逃避心态呢?是不是一种因为无能而躺平的行为?
回到当前的时代,作为一个职员,在能力、资格尚未达到一定程度前,要向领导、客户低头哈腰,也是一种正常之举,难道这就叫做“为五斗米折腰”?
如果说陶渊明是值得学习的哲学诗人,那么我们从他那里到底应该学到什么?
03 从更大的格局理解“自然”
鲁枢元教授在《陶渊明的幽灵》中,提到了“自然哲学观”,让我扩大了看问题的格局。
相比狭义的”大自然“,“道法自然”中的“自然”是广义的,就是万物本真、本源的状态,但这个自然并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例如大自然是美丽、和谐的,但山崩海啸和洪水虫灾同样是“自然”,那么陶渊明热爱“自然”,是不是也要热爱,或是至少接受山崩海啸、洪水虫灾?
同样,商场、官场同样也有”道“,这些“道”也法“自然”,有上进、创新、秩序的“自然”,也有内卷、欲望的“自然”,也就是说我们如果喜欢上进、创新、秩序的自然,那么也必须接受内卷、欲望的自然。
从这个角度上看,陶渊明的行为是一致的,他既然享受大自然的美丽,也忍受了农耕的辛苦,甚至挨饿也没有复出官场,他的内心是:“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04 回归内心才是本真
为什么有人说厌倦了官场、商场的物质欲,就是躺平,就是逃避压力,而陶渊明就是返璞归真?
看完鲁教授解释如何才是陶渊明的“幽灵”后,我终于有了启发:一个人最高的修行是向内走,而不是向外走。
向外走则是为了赢得更多的物质和地位,但赢得再多的物质也无法掩饰自己内涵的空虚。向内走,则是把一切的重心回归到自己内心,他们对外是极简的欲望,内在的精神却极其丰富。
向外、向内都达到极致,当然是最高境界,或许也只有神才能做到;退而求其次,向外极简,向内极致,这就是陶渊明、梭罗这些人的境界;向外极致,向内贫乏,这是典型的暴发户;向外、向内都贫乏,这就如井底之蛙。
现在可以明白了,所谓“宁静致远”的“宁静”是有条件的,宁静是放弃向外的诱惑和世俗的评价,而集中所有力量于内在的反思,可以说他们真正的内在并不“宁静”,一个一辈子真的宁静在深山的老农,他内在、外在都贫乏,凭什么致远?
“宁静”真能“致远”?终究,热爱大自然也好,逃避压力也好,都是表面,关键是要看他们的内心精神世界是变得更加空虚还是丰富。
陶渊明顺应了自己的内在,晚年虽然穷困挨饿,世俗不认同他,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却极为丰富,活出他内心向往的“诗意栖居”,成就他被李白、杜甫、苏轼等诗人崇拜的诗人,这就是真正的“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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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也推荐阅读如下好书:
[1] 鲁枢元. 陶渊明的幽灵 [M]. 上海文艺出版社,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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