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堇年说写作者的文字是种呐喊,是啊,那是无声的呼啸,精神的疯狂。 文人似乎是个十分得体的称呼或者身份,我不知我是否算个文人,但也终究在写作中找寻真我,一脸云淡风轻,思想却风起云涌,那么表里不一,那么心安理得地嘲笑着世人看我不穿。
我已经不记得是文字让我更敏感,还是我的敏感铸就了我的文字,但这确然让我过得更举步维艰。一个人会很难过,当经历许多苦痛,年龄慢慢增长,不能再将他人的话一笑而过,下意识地去体味眼神里的刻薄。弦外之音真的使人心伤啊!它们一次次让我哀叹,一次次让我无言。
儿时我不理解的句句段段,被老师强迫理解的句句段段,如今是那么清晰灵动,那么相识恨晚;从前我以为的礼貌寒暄,如今也可以字字锋利,笑里藏刀;年少说出的同样的话,如今情景截然不同,却依旧昧着衷心,仿佛真情真意毫无杂念。 很难避免的,来来去去的这些烦扰。
所有人都说倾诉,习惯了倾听怎么倾诉?当我太了解倾听者听到一切时的感受。即使血脉相连,即使心有灵犀,又能说明什么?你的诉说不会让你忘记,更不能让你摆脱,你以为他们帮你承受了苦痛,可是不是的啊,他们只是了解了你的苦痛,它还是你的,还是在折磨着。文字可以理解我,虽然那只是自己的倒影,但在这个渴望被理解又怕被看穿的社会,也只有它在真真切切爱护着我,没有硝烟,没有背叛。
我的文字可以承载自己的故事和记忆,回味往昔的苦痛。 我从前可能只在别人的文字里见过“那一瞬像做梦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之类的话,而后我确实经历了这样的一瞬,当一个至亲之人离去的消息传来,毫无征兆,一瞬间的恍然以为在梦境的感觉。那段时间可能真的十分难过,处于一种随时随地都无声流泪的状态,稍稍想起死者的过去,便止不住眼泪和心底的抽搐。我用文字将自己那时的感受和回忆点点滴滴记录下来,流着泪写完所有,便没有那么难过了。如今我再翻看那篇文章,已经不会那么难过,但却能切切实实体会到当时的苦楚。仿佛是文字将当时的苦痛储藏,一点点均分给每次阅读时的我,也只能是我。 你看文字多么神奇,它将过往与未来相接,让几个时间断层里的我拥有同一种心情,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欣赏我过去的人生。
疯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精神孤僻,行为怪异。写作者又何尝不是呢,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却又用上帝的视角看着自己受苦受难。我究竟也是这一类人,在现实的冷嘲热讽里沉默,在字里行间抒发真我。 七堇年说的不错,写作者会更敏感,更细致。当你从文字中收获的感受越多,越能从生活中不经意的角落里发现感动,即使并非他人刻意为之,你却会因此而感恩。可能这样无缘由的感动,也是让我们成为他人眼中疯子的原因,莫名其妙地伤怀,莫名其妙的欢喜。
我的文字也会成为我自己的一种符号,隐藏着自己的秘密。 我相信所有笔者都曾写过诗,那不意味着要谁都懂,表达怎样的内涵,不过是希望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从如此简单的语句中理解我。自己的诗会有自己独特的印记,专属的用语习惯,专属的断句方式,都是一个人的标志。诗是可以写入秘密的,他们不会都懂,可以放心地抒发,尽情地谩骂,以你独特的方式排解,只有自己才知道每个字的情绪。 你看文字多么神奇,它将我与他人分隔又不完全屏蔽,让他们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我,却又不会完全看穿我。
疯子不被他人理解,一人一世界,喜怒哀乐都是自己。写作者又何尝不是呢,他们会用文字与他人听,他们在诉说却不被理解,喜怒哀乐半是独我半是零星几人共勉。我究竟也是这一类人,渴望与他人真情的诉说,却每句都有所保留。 七堇年说的不错,写作者能将快活失落溶于文字,从而沉默的生活。其实并非写作者都不擅长倾诉交流,而是文字比人可靠,不会嫌你敏感多疑,不会嫌你太容易满足。可能这样只信自己,也是让我们成为他人眼中疯子的原因罢。 所以人说写作者往往是疯子,我承认我精神的疯狂,无厘头,也认同那些天马行空的尖酸刻薄,这就是一个写作者的姿态。那是对现实不公的控诉,对人心丑陋的揭露,对生命中不甘的呐喊,对自我囚禁的挣脱。写作者其实是无比幸福的,即使某些时刻我像疯子一样,但这世上至少存了一件东西在支撑着我的精神,而且是随我生灭的,多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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