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小说)
黎青屏
豹娃儿抽烟,烟瘾还不小,抽了大半辈子烟,没有买过烟。
豹娃儿抽烟缘起他爹抽烟,他爹抽是旱烟,蓝花儿旱烟。他爹每年都种些蓝花儿旱烟,收获,晾干,打成烟末,新的压旧的,从来没断过货。还拿到街上卖掉不少。
有他爹示范,豹娃儿从偷偷摸摸到彻底公开,都抽是他爹的蓝花儿旱烟末。他爹把纸条套在二拇指上,呲呲啷啷地卷筒儿,装烟末。他比他爹卷得还利麻。
豹娃儿爹死了,豹娃儿不种蓝花儿旱烟。豹娃儿到街上捡拾人家抽扔下的烟屁股。各色烟屁股拿回家,剥开,集中起烟丝来,豹娃儿就把这些烟丝装进卷好的纸筒里抽。
各种卷烟都带上了一种叫过滤嘴的海绵球屁股,豹娃儿就不再捡拾烟屁股了。
豹娃儿去打工,眼睛盯着工地上的钢锨,想些办法,把这些钢锨顺回家里。很快,家里就有了数不清的钢锨。
村上死了人,埋人填土的时候需要钢锨。管事的人每每物色五个人,每人发给五盒烟,到村上挨门挨户借五张钢锨。
豹娃儿常常被物色去借五张钢锨。豹娃儿瞅准了机会,管事的人第一个物色豹娃儿借五张钢锨。豹娃儿就说你把两条半烟都给我,我一次性拿来二十五张钢锨。
管事的人图省事,答应了豹娃儿。
后来豹娃儿干脆给管事的人说给我三条烟,我拿三十张钢锨。豹娃儿打破了村上的规矩。
村上埋人,给豹娃儿三条烟,豹娃提供三十张钢锨。成了新的规矩。
村人埋人,一般用的都是红旗渠牌卷烟,偶尔有人用了帝豪。豹娃儿就把他的三条帝豪换成六条红旗渠。
邻居二宝买了辆小型装载机,装载机再小都比人工出活快。很快,人们都不用人工填土了,改用二宝装载机填土了。
人工填土的规矩又被打破了,动用二宝装载机填土成了新规矩。
用了二宝装载机,就不用豹娃儿的钢锨了。
豹娃如何抽烟呢?他抽了一辈子的烟,没有掏钱买过烟。这可咋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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