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所在的南方城市下了很大的雨。我要去一趟学校，因为L说要给我送她晒的陈皮。L是我的带的第一届毕业生，这个夏天刚刚结束初中生活。
我是她的班主任，三年的相处其实我很难说我一定了解这个孩子。很多时候，在与家长沟通的时候，我能深切的体会到她们口中的孩子和我面对的完全不是这一个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学生也会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人面前展现不同的面貌。或者说，每一个人都是多元的，完全了解一个人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与耐心。
L经常发微信“骚扰”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要和我开视频，打语音，分享她的生活。有时候是她弟弟调皮的样子，有时候是她回老家摆摊的生活，有时候是她出去玩看到美丽的风景。这个暑假，她和我的联系很频繁，我为了避免她高中适应新老师困难，有时候会故意放置消息一天才回复，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分享的热情。
很难想象，就是这个热情的家伙在中考前竟然不来上课，甚至突然剪了个男生款的短头发。她的母亲焦虑到恨不得24小时让我向她“汇报”孩子的情况，说实话，我对她的表现也很讶异，要知道这个家伙简直是全班最开朗、最暖心的女生了。即便是立冬这种节气，我的办公桌上也会出现祝福的小字条。
但也就是在那段敏感又特殊的时间，我走近了她一些。其实母女之间的相处有很多种，我还尚未为人母，但能感觉到她的母亲想和自己的女儿成为闺蜜，甚至她自己喜欢的明星都很新潮。然而在学习上，她又必须成为一个长辈。
初三的L爆发了，她跟我说不想成为妈妈喜欢的样子，所以不来上学，剪短头发。
中考前两天，我和她在微信聊天。她答应来听一下最后的班会课。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咧着嘴冲我假笑，然后张开手说想要一个拥抱。
我走上前抱了抱她。听她诉说一腔的委屈。包括爷爷奶奶辈的往事，母亲的期望，变化多端的带着焦虑的爱。诸多的生活细节，让我看到我面前的这个小女生，也有属于她的心事。
聊天的最后，我告诉她，以后你和妈妈会越来越远，高中你只能一星期见她一次，大学半年一次，工作可能是一年一次…
关于中考，重要性不需要我说，这些非本地的孩子住在拥挤的城中村出租房，自然对生活的现实有所触摸。
然而今天，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从她那里收获到一份力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告诉我，怀孕不用着急。那一刻我很难言说自己的心情，像是见到了十多岁的自己隔空冲着我喊话。对于怀孕，身边的人会问到，无一例外告诉我要抓紧。有时候面对这样好心的催促，我也难免被带入怪圈。
小大人L的话
我一直希望自己理性的对待工作和我的学生。但今天的L让我看到了一丝清澈的感性。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她顶着可爱俏皮的短发来见我，带来了两小罐陈皮。我给她带了我喜欢的零食，她开心的和我说再见。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面前的陈皮似乎满是阳光的味道。香香的。
我无数次感慨过自己的工作，或是温暖，或是令人烦躁，或是压力大，或是收货满满。
此刻，我只觉得它是窗外的一场雨。浸润了我。
L送来的陈皮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