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些怀念,回避只会越积越多,泛滥成海,不如说一说,让它流动,反而畅通。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我还要记下来,等老了,不记事了,可以翻一翻,回味那份被您疼爱的甜。
昨晚睡着睡着,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来一个慈爱的人影,在一个熟悉的家门口坐着。
“阿婆,阿婆啊!”(这是我喊我奶奶的称呼)
她缓缓抬起头,寻找声源……“诶”!(奶奶耳朵没那么灵了,总要反应一下然后再回应我)
她正坐在长凳上剥毛豆,见我来了,莞尔一笑,起身擦了擦手,要进屋给我泡茶。
我跟了进去。
“阿婆,我不喝茶,别泡了!”
我知道阿婆也不会听的,她继续泡她的。
泡完茶,递给我茶杯,交代我要拿茶杯柄,小心烫,又转身进自己卧室给我找她的零食给我吃,有时候是瓜子,有时候是花生,有时候是饼干,有时候是有点风干了的苹果、梨子等。
不管我当下想不想吃,我都不会拒绝,给我,我就揣着,这是奶奶给我的爱啊,如我儿时一般好。
每次都是这样。
她又坐回长凳,剥毛豆。而我坐在旁边吃瓜子。
吃完一小把,我也凑过去和奶奶一起剥,然后聊聊毛豆的故事:
“这是今天刚摘的嘛?”
“诶,是的!你阿爹(爷爷)一早都摘回来了,好多被虫子蛀了。旁边的豇豆生了虫……”
“哦!我是听说豇豆特别容易招虫子蛀的,所以市场上买的干干净净的都会打过农药的吧!”
“要打的,你阿爹(爷爷)也会打一下,不然都蛀空了。”
剥的差不多了,我站起来在院子里走动,欣赏一下爷爷奶奶养护的花花草草,真的养护得非常好,叶子茂盛,花儿紧凑鲜艳,不知为何,心里还会萌生一股自豪感,大概是觉得我爷爷奶奶是种植植物的高手吧!
这时候,听见有稳健的脚步声走上台阶。
我一望,是爷爷提着一个塑料袋,一步一铿锵地走石台阶呢,走进院门,他一抬头,我便喊一声,阿爹啊!
他冲我一笑说;“瑶瑶在啊!我黄湖一趟回来了!”然后再走到奶奶面前说:“我在黄湖菜场买了几条小黄鱼,你看看!”随即打开塑料袋,继续得意地说:“你看看!”
奶奶弯腰一瞧,有点不屑,怎么形容这种不屑呢?肯定不是你理解的词义,这是老夫老妻之间独有的默契表情。
奶奶说,这么小的鱼,怎么吃啊?
爷爷说,好吃的很啊,反正你也不吃。
说完就走向洗水池洗黄鱼去了……然后又拿来一个红色的镂空的塑料篮子,把洗好的黄鱼一条一条摆整齐,放到石栏上晒着。
没一会儿,鱼腥味就飘进了我的鼻子里,我用手在鼻子周围扇了扇风。
再过一会儿,只见苍蝇来围观美丽的小黄鱼了,我又跑过去给小黄鱼扇了扇风。
爷爷呢?
我正想给他聊一聊小黄鱼的故事,他已经打开电视,坐进他的宝座看战役片了。
奶奶呢?
收拾完毛豆,就进厨房忙活去了。
我干嘛呢?
要不就回家吧!
我一边犹豫一边走进厨房,摸摸奶奶的后肩膀,大声说:“阿婆,我回去了哦!”
阿婆立马放下菜刀,半转过身劝我:“在这里吃,在这里吃,我饭都给你算进去了,好多饭,太多了。”
于是,我就留下来陪爷爷看谍战剧去了。
这样熟悉的画面,我们其实有很多很多回,有很多值得回忆的细碎场景。
有时候奶奶也会什么也不干,和我一起嗑瓜子、剥花生。
瓜子、花生和桃酥饼是我奶奶的最爱,我知道,她也偏爱甜食。
我记得我实习的时候发的第一份工资给我爷爷买了一个电子血压仪,给我奶奶买的是黑芝麻糊。
礼物送出去的时候,心里特别特别开心,因为我发现我也有能力对他们好了,用第二种方式。
可是,没几分钟,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塞给我,硬要给我,说,这是她给我的零花钱,让我也买点好吃的给自己。
画面定格在这里,我泪目了,如鲠在喉地难受。
别说对待孙辈,就是对待儿辈也是:
从不要,总是给。
用我妈妈说过的话,我们家族有你奶奶真的是天大的福气!
冬天了,我们烘番薯干,奶奶会默默地自己跑过来帮忙一起削皮;
春天了,会喊我一起去山后挑野菜,挑完把一大半都会分给我;
夏天了,您哪都不去,就坐在家里,我陪您一起折元宝,一折就折好几袋,好几筐。边折边给我述说您做姑娘的时候发生的故事。
在一起的时光就是如此简单和令人满足,我又觉得无比温馨。
时至今日想起,依然无比怀念和不舍您的离去!
我也时常想起,时常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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