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光再也没有十年前旖旎,打铁的浮躁声显得揶揄。烟囱上塞满钱权味道,枯井底充斥滥欲喧嚣,天空上再添布谷鸟嚎叫,传出岁月已死的噩耗。
十年前的我还不懂欣赏烟囱里飘出浓烈的柴烟。每当到了黄昏,太阳散射出最后一抹金灿的光,那光会铺满单车印纵横的石子路。我跟奶奶走在石子路上,隔着一长排繁茂的香蕉树眺望远处的石瓦屋。奶奶低头看了看我,然后指着石瓦屋上一根漆黑的短石柱,笑着问我道:“臭弟,你知道房上面是什么吗?”那时我不过五六岁,字都没认全记个,当然不懂“烟囱”,我只好看着奶奶傻傻地笑。太阳的热情逐渐消退,奶奶皱纹密布的大手裹牵着我稚嫩的小手慢慢走在夕阳之下,听着石子路两旁沟水声,一点一点靠近烟囱。直到我真正看清楚烟囱,我才发现烟囱原来是那么的丑陋。灰色的石管从瓦片中被捅了出来,表面涂满了黑气凝结成的恶心的黑色固体。不知为什么对烟囱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也许是因为一个孩子清澈的眼睛里是容不下脏东西的。
空山万丈绝人烟,对烟囱印象的改观是在和朋友的一次游山中。在我的眼里只有荒山和名山,我喜欢那些荒山胜过名山,任他这座名山多么高大,泉水多么甘甜,石头多么怪异,树木多么茂盛。我也不想踏足一步。一看到布满人为划痕的奇石和满地的白泡沫,一听到粗鄙狂妄的言语所有览山游水的闲情逸致都会被瞬间摧毁。我很庆幸我当时和朋友去的是一座荒山,若不是如此我恐一生都无缘感受到烟囱的美。
那座荒山我依然记得,那里遍地铺满竹叶和竹枝。细细的黄沙白沙修成一条仅够摩托车通过的小路,山底的空地合成这条小路,小路有平渐陡直直通向山顶。我们两人一前一后一边先上走,一边用手中的粗棍挥低两边荒草,听着傻鸟敞喉和暗泉涌动,看竹叶像柳絮缓缓飘落,眼睛耳朵像冰块融入空灵暖心醇美的龙舌兰一样。
但这种环境缺独独少了一种味道,一种直扣鼻子的味道,我的鼻子不再满足山里淡淡的竹息味。我无奈的叹口气,道:“哎,可惜!”
“怎么?这样的清奇美丽的景物也惹得你这样慨叹?”朋友有些不满我的负能量。
“我本不该抱怨,我有些得寸进尺,我觉得这山里缺少一种味道。”
“味道?”
“视觉嗅觉都超凡脱俗,唯独少了一种独特的山里味道。”
“这个好办,你跟我来给你个惊喜!”说完,朋友向上冲跑飞快,把我和美景落在了后头。出于对这个神秘惊喜的好奇,我也健步如飞紧紧跟上他的节奏。爬了许久的山路,终于到达半山腰的一片旷地。
到达旷地,我震惊了!山下鳞次栉比的瓦片屋好像就在眼前,屋群颜色分成两道,一道是瓦片黑另一道是瓦片在落日映射下的昏黄。站在半山腰向下看去,依稀能辨清屋顶缱绻哈巴狗的形貌,哈巴狗的旁边立着一条灰黑的烟囱,每条烟囱的烟堆成一处,携着秋风绵绵软软成片成片向我们拥来。
不多时,一股烟味扑鼻而来。细细品之,发现这味果然独特之处,柴火与稻米树木与谷物的气息融合接近完美,烟味虽浓却不呛人,主味过后残存着一丝炙肉余香,香味细腻淡薄。闻到这熟悉而陌生的烟味,我的脑海里立即浮起家里已烧好的可口饭菜以及桌前奶奶慈祥的脸。这种的味道包含一种温暖,这种温暖让我感受到了亲情可贵,岁月静好。让我感受到天地给予我们的仁慈。谁能想到数万年前我们还陷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中。
我爱死朋友这份惊喜!
烟囱:柴彘谷米身殉火,精作浓雾待日落。麦黄壑雁思秋托?天地馈喜罗欣获。农翁痴仰黄金卧,人间有味是芳硕!乾坤连年长相续,浩气凝墨七彩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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