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三月雪”会怎样？是不是叫“三月雪”？好象不是它正式的名字，也许只是水乡小镇对它特有的称呼吧。我想起了它大好时的模样，想起了和沙老师一起站在它面前谈论它的那些话，想起了我曾经写下的赞美它的那些文字。那时候，那个园子很好，学校也还好。
那是一个晴好的上午，几丛“三月雪”白得耀眼，密密的、圆圆的、细碎的花瓣儿，从每一根硕长枝条的底部一直开到顶端，那绒绒的白花缀满枝条的周身，枝条只变成一束束放射状的柔形轮廓的内芯，几乎已不能见到它半点儿形色。远看这几丛，简直就是几蓬白色的烟雾，“三月雪”多么贴切的名字。沙老师居然还会问:它什么时候最美？我一时并没能完全领会，答非所问，“三月呀”，直到她说出“月光下”三个字时，我才突然感悟。就为这三个字，我曾特意来看它月光下的模样。沙老师也一定看过，不然是说不出那句话的。我看到的是它的另一个夜晚，另一个月下雪影。还有谁看过？必定的，只是他们没说出来。或是他们也曾谈论过，在一个我不在的场合。
去年这个时刻，“三月雪”又一次如期而放，园里的花树已不繁盛，却仍能相映成趣，各展缤纷。从园中穿过，或绕行园边，三三俩俩，或指或点，或赞或叹，恰似又将春光一度。没曾想，不过数日，竟花落半树，一地凋零。园工赶忙喷药施救，却已无力回天。我亲见的“三月雪”，悦人无数的“三月雪”竟以这样的花容谢幕。其时尚自解，且待来年吧。而果真事事有来年，来年复来年吗？
今年的园子会是什么样的光景？那几丛“三月雪”可会再盛？纵然再回小镇，恐也未必能见了，那大门定然是关上了，边旁小门也一定锁上了，从外而望，或许能见到园子的一角，或许连园子也被掩了，被一些无法预测的东西给掩了，“三月雪”想来是不能再见到了，除非惊扰今主、旧友。又如何开口？寻何理由？就说想见“三月雪”？这样的念头终是有点恍惚的，又有几分矫情，春日何处不飞花，何必不舍那恐已不堪的旧园。
想也就那么一想，如此而已，日光西移，春光将过，“三月雪”就让它存于念中吧。我倒要感谢那些曾经随意的闲话，曾经随意的相望，还有那次特意的月下造访。毕竟是这些让过往在念中丰满了起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