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老家的房子很大,上下两层,足有三四百平米,这是十多年前,父母亲辛辛苦苦盖起来的。
起初,母亲在院子里种了点菜,后来,小姨又给了一棵无花果树,也栽在院子里,无花果树长得很快,很茂盛,结了很多的果子,渐渐地就喧宾夺主了,菜园变成了果园。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鸟儿们竟然知道了那无花果是甜的,三天两头光顾母亲的小院,把好端端的无花果啄得稀巴烂,而且边吃边吵吵,好像在说:
啊,好吃,好吃……
后来,母亲把无花果树移到了院子外,在菜地上搭了个圈,养了几只鸭子,两只鹅。又从街里找来几只泡沫箱子,在里面装满土,放在院子的角角落落,在上面种了些生菜、西红柿、茄子。淡绿色的生菜长得鲜嫩可人,而西红柿却也只顾着长秧儿,就说不过去了。
“看它懒的。”我对母亲说。
“它不是也结了吗?”母亲轻声说,怕是惊扰到了她的西红柿似的。
是啊,好大一颗树一样的西红柿上,挂着三两个大小不一的小柿子。它们每天依偎在堂屋的门框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享受着母亲的呵护和照料。像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对了,你看见那一缸荷花了吗?那也是母亲的杰作。我上次回家的时候,正是端午时节,满缸的荷叶长势喜人,映衬着灰白色的围墙,烟雨朦胧中有一种江南水乡的韵味。现在,一定长出了荷花了,有可能“小荷才露尖尖角”,也有可能“早有蜻蜓立上头”,母亲是不知道这些诗词的,可是她知道它们的美。我照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一位朋友问:
“荷花也可以盆栽?”
“是呢。”
“估计南方行吧?包头不行。”
“安徽。”
他竖了个大拇指。
母亲不仅把她的小院打理得漂漂亮亮,还把她的瓜果蔬菜种到了楼顶上。
她和父亲把一筐一筐的泥土吊到了楼上,足够厚的时候,在上面种了香瓜,大葱,花生,一眼望去,郁郁葱葱。
母亲在房前屋后只要能种菜的地方都种上了,秋冬季节有萝卜,蒜苗,菠菜……夏天就更不用说了,西红柿,茄子,黄瓜,豆角,生菜,空心菜,花生,蚕豆,甚至还有黄花菜,架子上会爬满葡萄、葫芦、丝瓜、苦瓜蔓子,各种瓜果吊在上面……
母亲种的瓜果蔬菜们欣欣向荣,母亲喂养的许多小动物们也毫不逊色。
大白鹅会看家,一听见动静,就呱呱叫,它在鸭子里面是头儿,是领导者,每天清早带着黑鸭子们去池塘,傍晚时再带回来,睡觉时,鸭子们睡在里面,它们睡在门口充当保护者,而且一会儿看不见它的鸭子们,就到处找,而小鸭子们却不然,对有没有大白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显得没心没肺。
鸡儿们就更多了,每年春天,母亲都要买些小鸡仔,放在笼子里,有时候,她还会用母鸡再孵些小鸡,让它们一块儿长大。每天早晨放出去,晚上收回来。
记得有一次,母亲买了二十只小鸡,后来活了十二只,母亲觉得少,又买了十只,可是这些鸡仔又陆续死掉了,还是剩下十二只,母亲恍然大悟,对我说:
“肯定是上帝怕她累着,因为做人不可贪心……”。
小白狗儿也很灵,有时候鸡们在不该回家的时候回家来了,狗儿就会从三轮车底下,或者你看不到的地方蹿出来,嗷嗷叫着,把鸡们赶出去,当然有时候错误领略了领导的意图,把回家下蛋的鸭子撵出去,则会遭到母亲大人的大声呵斥。
母亲在她的大房子里,大房子外开心地忙碌着。母亲常说,她很感恩,感恩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如今的好生活。
母亲五十多年前嫁到我们家时,是一溜土坯房,又小又矮。是外公从他们那儿的山上开采了一些石头,帮母亲盖了两间石头框架泥土墙茅草顶的房子。
当然,这只是我们兄妹四人和爷爷奶奶的住处,母亲和父亲住在房后学校的三间危房里。没多久,在街里盖了两间小屋,开了一间裁缝铺。
后来,村里批了新的宅基地,母亲又盖了一处院子,砖瓦房,宽敞明亮,可是,哥哥结婚了,我们又搬回了老房子。
母亲还是住在裁缝铺……
爷爷奶奶岁数大了,需要有人照顾了。母亲又打算盖一处大些的房子。
于是,就有了这一处的楼房。父亲母亲六十岁的时候,终于住上了自己的心怡的大房子。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搬家了,这一次,他们才真正地安家乐业了。
母亲一生勤劳善良。盖了一处又一处的房子,来安置老人和孩子。她把什么都想到了,也做到了。
父母亲在这所大房子里送走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在这所大房子里,迎来了我们探亲的兄弟姊妹。过年了,房间住满了,哪怕只是三两天,他们依然很欣慰。
走的时候,母亲都会给我们带走一箱一箱的鸡蛋鸭蛋,再采些蔬菜瓜果,父亲给磨上上好的面粉,带走各色的杂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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