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之怒,胜过怒目圆瞪;长歌之哀,胜过大声恸哭。确实是这样。元慎在江陵,重病中听说白居易被贬斥到江州,写绝句道:“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起坐,暗风吹雨入寒窗。”白居易评价:“旁人听到这首诗,心中都不好受,况且是我本人呢!”元慎文集中记载的是“垂死病中仍怅望”,这三个字既不好,也不贴合病中作诗的实际,失去了其中意味。苏轼在徐州任太守,苏辙到访,盘桓大约一百天,离开时写了两首小诗:“逍遥堂后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秋来东阁凉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困卧北窗呼不醒,风吹松竹雨凄凄。”苏轼觉得读后难以释怀,于是写了两首和诗来开解自己。现在读来,仍能使人心中凄然。
大笑着愤怒,引吭而悲伤,情绪积郁到极致,也会表现为另一种极端。天真的人无法理解,薄情的人难以想象。
容斋随笔·随笔卷二·长歌之哀
嬉笑之怒,甚于裂眦;长歌之哀,过于恸哭。此语诚然。元微之在江陵,病中闻白乐天左降江州,作绝句云:“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起坐,暗风吹雨入寒窗。”乐天以为:“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微之集作“垂死病中仍怅望”,此三字既不佳,又不题为病中作,失其意矣。东坡守彭城,子由来访之,留百余日而去,作二小诗曰:“逍遥堂后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秋来东阁凉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困卧北窗呼不醒,风吹松竹雨凄凄。”东坡以为读之殆不可为怀,乃和其诗以自解。至今观之,尚能使人凄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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