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可我们如何才能淡定。
1、
“蟑螂药、老鼠药、臭虫药,100%有效,害虫见药通通死光光……”集市的拐弯处小商贩的小广播一直在吆喝,特别刺耳。
“给我买两包。”一位身着宝蓝色长棉袄的老妇人迟缓地走过来,表情沮丧地拿起两包老鼠药问:“这药灵吗?”
“灵得恨,保管见效!”小商贩用他专业的推销口吻自信满满地说。
老妇人付过钱,像做贼似的迅速把药放进自己的裤兜,径自离开。她很庆幸刚才的一刹那没有被熟人看见。
小镇的集市不大,来往的人也不多,因为现在已是阳春三月,大部分年轻人过完春节后就陆续离开家乡,到各自的岗位去了。
快到中午了,阳光明媚,到处暖暖的。集市上来往的人大多只穿一件薄薄的外套,只有这位老妇人还裹着厚厚的棉袄,不过看上去很干净整洁,如果再仔细一看,她的腿脚不是很灵便,每走一步她干瘪而布满皱纹的脸上都会浮现出疼痛的表情。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没有了太多生机,只能告诉人们岁月的沧桑和无奈。她双手紧贴着身体,右手放进右边的棉袄口袋,左手有点不够长地捂着刚刚放老鼠药的裤兜口,生怕它蹦出来似的。她就是穆棉,现年68岁,是小镇郊外的村民。
穆棉穿过繁华的集市,转过潺潺的溪流,便是空旷的原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扎眼的光茫和绿油油植物,让人顿觉舒畅,让人顿生贪念,就这样岁月静好该多好!可是人为什么要生病,要衰老,要孤单呢……
下午两点多钟,穆棉终于到家了。她将老鼠药藏在老伴的遗像后面,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才意识到自己全身都汗湿了。
若大的一个院子空落落的,水泥操场的缝隙里探出很多不知名的小草,靠近东北角的一株柚子树正绽放着洁白的花朵,吐出诱人的芬芳,引来无数的蜜蜂在院子里飞舞。
看来今年的柚子又要丰收了。穆棉坐在门口,望着伸向天空的白绿相间的树冠,想像着黄澄澄的柚子挂在枝头的样子……到那时孩子们也快回来了,她又可以帮孩子们准备反城的家乡味了。
这个季节,南方的木棉花应该也开了吧?
她出生的时候,父亲正好在广东、海南一带打仗,于是他托人带信给家里人,如果生个女孩就取名穆棉。父亲说,他最爱看南方的木棉花,碗大的花苞口,通通向上,又红又艳,壮丽无比,像一个个勇敢的解放军战士。
父亲回来后,还用画笔不专业地画给她看,也没有上色,但穆棉相信它是世界上最美的花,她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不知道多少解放战士战死沙场,她的父亲能够完好回来,已经是万幸。
十多年前,穆棉为了照顾怀孕的儿媳妇和带即将出生的孙儿,她也随儿子去过深圳,抱过木棉树,看过木棉花,这是在老家湖南看不到的树种。
仰天长望,直冲云宵的树杆笔挺挺的,每棵枝上都开着像灯笼、像火把一样的木棉花,红艳而浓烈。俯视地下,地上也是红艳艳的一片。怎么正当红艳的时候就掉下来了呢?再往树上一看,树梢上一朵调谢的花瓣也没有,它们不念树杆,归期到了就立刻赴向大地,让人无比惋惜。
木棉拾起地上散落的木棉花,无比伤感与惆怅。已经不是伤春不秋的年纪了,但还是悄悄地带回了三朵去儿子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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