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很冷,我感觉比冬天雪地的寒冷还要冷,装饰豪华而冷清的建筑,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那些字迹醒目的数字标签,显得那么刺眼。那不是人民币的标识,那几个简单的数字会瞬间在脑子里闪现一个乘法公式,结果就是比人民币大几倍的数字。我算到最后一瓶白水都没狠下心买。
我调转身,尽量与我身边的顾客擦身而过时低下头,不能让肌饿和口渴的细胞肆意泛滥,给别人看到的机会。我在店外的长廊停顿了一下,看着姐姐她们离开的方向。脑子里有点慢慢清醒,大概自己已经不在中国国土了,这是此时此刻最最确切的事实。
那是一条多么长的通道,我拉着唯一的行李箱,灰色的布箱子,虽然有一道划痕我还是很珍惜,那是当年离开家乡时妈妈送我的礼物。长长的通道像是一个巨型的盒子伸向远方,一波又一波的行人急匆匆的走过,不管是走路的通道还是那个帮着走路的电梯通道,不同的穿着,不同的行李包裹,不同的发色肤色。我找不到自己应该追随的人群,也找不到自己应该去的方向。
沉静很久,我摇晃一下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或许找个地方坐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远的地方确实找到一个金属长凳,我舒口气,让自己的身体与长凳安排一个比较安稳的合作姿势,把行李箱尽量拉近一点贴着身体,尽管我知道此时空旷的通道里并没有谁会抢走它。我静静的看看左边和右边,这会儿人很少,偶尔过去三两个稀稀拉拉的并不匆忙。大概赶飞机的人们都已经登机了。
我看看时间,距离我要等的飞机还有5个小时。我脑子里还是刚刚和姐姐分手告别的情景,我站在那个楼梯口,外甥女呼喊着小姨招招手,像往常一样的开心着,孩子和我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一个夸国籍的告别,她们下了台阶走过那个旁边站着穿制服的人的通道就进入新加坡境内了,而我还有一段行程。
我掏出飞机上漂亮的空中小姐发给我的入境单,然后掏出自己唯一最先进的设备,电子词典。我相信它能帮我应付那些曲里拐弯的英文字母。我承认我在大学是个貌似听话懂事的好学生,但是对宁死学不会的英文,大多数老师并不为难我,基本都凑及格了。这次真的实用才悔不当初应该扎扎实实的学英文。入境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填完。我象完成大作一般的长长的舒口气,好像自己多么了不起。
我站起身,又一次刷新历史的看看周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点点胆识。而实际上,头上或者墙壁上各种英文字母还是看着发懵。我拉着箱子,虚虚的踩着路面,还是不知去的方向,犹豫中选择了比较远的路程。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人,我心里砰砰的算是回答。我开始有意识的观察前边后边走来的人们,奇怪,好像世界末日似的,人那么少,我象等待救助似的盼望着,一连几个都是老外,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华人的面孔,我胆怯的追上去,想问问,可是他们不讲中文,接下来的全是带着华人面孔的老外,我比之前更加恐慌了,天哪,怎么一个会中文的都没有啊?
我默默在那条通道走着,像是走在一个不见天日的隧道中,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远远走来一个穿白色制服的矮个子男人,手里拿着文件,看样子应该是机场工作人员。我有点半信半疑的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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