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厨艺,重新定义了“温暖”这个词。它像是一只手,把你一直往前奔的那个身体拖住了,拽一拽,拽回来,然后说:“孩子再忙,也要好好吃饭。”
那缕热气在,
再冷都不怕的。
小时候,一到冬天家里就特别冷,只有妈妈做饭的时候,锅灶下木柴噼里啪啦作响,锅盖四周“扑哧”出的热气,把家里烘得暖和和的。妈妈用一口黑漆漆的大铁锅和庄稼地里的作物,喂饱了我和弟弟的肚皮,调养了生病的爸爸孱弱的身体。
灶台前她忙里忙外的背影,和那缕刚出锅的热气,成为我们家撑过难关的希望。
爱你的人,总想把最好的味道留给你。
稀疏平常,
诠释了什么是大道至简。
我妈有一样本事,别看她做出的饭样貌平平,吃起来滋味甚佳。撒一点毛毛盐的素面、煲一碗纯纯的土鸡汤、拌一点新鲜的时蔬瓜果、蒸一屉香喷喷的排骨或猪脚。对了,还有她做的醪糟粉子蛋,甜甜的绝味!
但我妈对自己的手艺并不自信,总是念叨:都是家常菜,哪有那么好吃哇!我说,您这简单手艺可不一般,把我的嘴巴都吃刁了。别看外面的吃食花团锦簇,都不及您烹饪的这口清味。妈妈听后笑不拢嘴。
爱是一种不能说,
只能尝的滋味。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我妈性格大条,在吃饭这件事上却顶认真,“怎样吃,就是怎样生活”已成为她的重要哲学。为了让家人吃上热滚滚的好饭,她总是很早起床忙活。尤其是夏天,厨房狭窄,热浪翻滚,她每次做完饭都汗透衣衫,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烟火气并不全是美的、温暖的东西,它的底色很辛苦的,是一日又一日的重复,是需要对家人深澈的爱做支撑。每想到此处,好想抱抱我的妈妈。
豆沙包女王,
要的就是这个范儿。
在我的东北老家,每逢年节,家家户户都要蒸干粮,软糯的豆沙包尤其受欢迎。而我妈可以称得上是我们镇豆沙包女王,手艺好到常有街坊专门来家里“拜师学艺”。每到除夕前几天,女王上任,其他人都只能打下手。
揉面、发面,左手倒右手,一个面团在她手里出落得匀匀净净,中心描上一点红,有时画上一朵小梅花,喜兴。妈妈说,只有一个真正的方子,那就是——饭做给爱的人吃,手头就有了情感。
说实话,
我妈做饭没那么好吃。
妈妈的饭真的是最好吗?也未必。只是记忆里的味道最好,是其他任何人都复刻不了的。长大后,无论是宿醉还是熬夜,甚至生病,最想、最念、最馋的都是记忆里妈妈的“拿手菜”,那熟悉的味道不惊艳,不会好吃到让你掉下巴,但总能摸到心里柔软的密码。想着想着,两行眼泪跟着掉下来。
每个人的妈妈都有不一样的手艺,但妈妈们都有同样的牵念和期盼。那就是,通过她们爱的劳作,教会子女一些质朴的道理:人生如做饭,把酸甜苦辣咸都烩到一起去。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吃饭。生活有“热量”,日子才有奔头和希望嘛。
妈妈“各有千秋”的手艺,也让我们体验到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情感:胃变得妥帖,心里感受到一份有归属的、稳稳的安定。四季流转,但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是恒常的温暖,一桌又一桌的丰盛,勾芡了相互陪伴的回忆。
有人说,好不容易到了要安慰妈妈的年纪,已经太懂事,真不好意思开口说:“妈妈辛苦了,我爱你。”但这一次,请大大方方地说出这句话,并允诺她在以后漫长的时日里,稳稳地照顾好自己:
让她知道你能吃得好,
让她知道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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