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子倒不像是中了蛊毒,反倒像是感染了风寒一般。”采月轻触了一下连城璧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可脉象却平静无奇。
采月将连城璧扶正,且与之对掌而坐。采月看着像是熟透了的连,淡淡一笑,便开始敛目运功。
连城璧此时只觉置身火海之中,无处藏身。倏尔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给予了他一点清凉。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愈来愈多的雪飘落,火海渐渐消失。
“城璧。”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白衣女子凭空出现,轻唤着他的名字,飞扑到他怀里。
连城璧心神微漾,呆了一呆。他自幼承庭训,谨守礼法,哪曾这般亲近女子?所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待他惊觉无礼,想要将其推开时,心中顿时感到怅然。
为什么会舍不得?
为什么会放不开?
因为她的声音像极了……像极了沈姑娘……沈姑娘?
连城璧心中狂跳,低头一看,怀中哪有什么女子?
顷刻间,周围的事物都开始扭曲、旋转变化。
“呼!”连城璧猛然睁眼。
此时已近晌午,阳光依然很稀薄,浅浅薄薄地飘荡在所及之处。
采月本靠在窗旁,听到动响,微微侧过头来,斜眸看向方榻上的连城璧。
“你醒了。”采月走过来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额头,“热力已经消退,应该无碍。”
地上的尸首已经被抬走,血迹也大致清理了一下,已不见什么痕迹。可连的心思是何等细腻,大略扫视后,他便心知昨日这里定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嗯。”连城璧沉声回应。耳尖隐约可见的泛红,想要回避,却发现更为窘迫的事——他的衣带还宽敞着!好生尴尬,可见采月一脸坦然,他只能侧身拱手道一句:“劳烦岳兄了。”
“举手之劳而已。”采月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讪讪收回视线道:“昨日的迷毒不是很重,他们四个早已醒了,现就在外面坐着等你。”
“那我们出去吧。”连仓促合衣,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脊背挺得笔直的。几缕碎发自少年微微低着的头侧垂下来,被斑斑点点的阳光浸染得有些模糊。
采月蹙了蹙眉,挪了挪身子,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般。
“等一等,连公子,我有一事相求。”采月正色地止住了连正在系衣带的手。
“岳兄,但说无妨。”
“脱衣服。”
“这……”连城璧一下子僵住了。虽然他们已经定亲,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属实不妥,更遑论是赤诚面对了……
“我只是想看一眼你背上的掌记。”采月也不加隐瞒。“况且你我都是男人何必如此扭捏。”
“……”连明知采月是女子,却不好戳破。
“不过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采月虽是这么说,但一双清透的眼眸却仍直勾勾地盯着连。
“好!”连城璧教采月盯着浑身不自在,他回避着采月的视线,一鼓作气将衣裳脱下。
采月走到他身后,端详了一刻,左右看不出异样,竟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上他肩胛上的那团淤青。
就这一瞬间的肌肤贴合,采月连城璧几乎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轻挠了一下。
连城璧呼吸一滞,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被采月抚摸的地方也由起初的酥酥麻麻,到后来仿佛着了火,且火势愈演愈烈。
虽然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接触,但这次的感觉尤为不同。
可恨的是这始作俑者仍不知情,还以一贯清冽的口吻问了一句“感觉如何?”
连口中有些干渴,他轻咳了一下,声音微哑道:“还好。”
还好?采月不解。什么叫还好?是全然无感?还是有些同她一般有些异样但并不太疼?
“岳兄,连兄醒了吗?”杨开泰一把推开门,而采月还未来得及缩回手。
“……”
“……”
“连兄,你伤的重不重?也让我瞧瞧!”杨开泰秉性憨厚,只当是“岳飘零”在为连城璧察看伤势,便也作势要冲上前来。
好在连城璧眼疾手快,待杨近身时,他已是回到平日的端正模样,同时他也将所有情绪收敛且掩藏得滴水不漏。
“并无大碍,多谢杨兄关怀。”连城璧浅浅一笑,后退一步拱手道。
在他的世界中,人与人之间,无论是母子、是兄弟,都应该适当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可是连日来采月的几次举动似乎都背离了他的世界尺规,而他却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不适之感?
思及此,连城璧心中生出几许疑惑。
“连兄,既然如此,你看我们是稍作休息?还是即刻启程?”
连城璧侧身了一眼采月,道:“走吧。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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