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不要再喜欢裴尚轩了。”
——《十五年等待候鸟》
“候鸟每年要从北极飞到南极再从南极飞回北极 一年要飞四万多公里 无论是遇到台风还是冰雹 每年到这个时候 它们都会飞回来 只要你愿意等 就一定会看到它们。”
“哎这说的是我们没错吧？”十七立刻来了兴致，眼神殷勤地看着我。
我很是为难地别过了头，半眯着眼冷静地想了3.5秒钟后，还是决定残忍地再一次告诉她:“你虽然有翅膀，但是，事实上，你只是一只略微小了一点的……鸡。”
十七失望地叫了一声，然后又被自己再响亮不过的“咯”“咯”“咯”刺激得泪流满面。我只好又耐住性子，安慰性地摸摸她有些丑陋的羽毛，用尽量真实可信的语调说:“真正的候鸟比你还要丑的。”
十七竟然真的相信了这样苍白的鬼话，两只短粗短粗的小膀子胡乱地抹了把眼泪，兴高采烈地跑出去玩了。我还在思索要不要提醒她一下，隔壁的那只花公鸡最讨厌她脸都不洗就去抱他的时候，十七的惨叫声已经响彻整个村子，依旧是那特征极为突出的咯咯声，我实在绷不住终于笑了出来。
十七一定是又被那只花公鸡给打了。
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照例烧水准备洗澡。十七一瘸一拐满脸铁青地走进来，坐得远远的恨不得退到屋外头去。我龇牙咧嘴地酝酿了好久，终于能够看似不经意地问一句:“十七你这是怎么了?”
她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被村头二狗家的大黄追了，从坡上滚了下去。”
我想我还是不要告诉她，二狗家的大黄前几天跟着村里来的一群流浪狗闯江湖去了，连根毛都没留下，二狗这几天正哭呢。至于她说的坡，大概是她的健忘症又犯了，村里的坡早就被推平了，说是凹凸不平的有碍观瞻。
提到那些坡，我突然有一丝伤感。被推掉之前，小土坡上都是野花野草。虽然，看上去实在是很像那种草率的坟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坐在上面看日落。不是我有格调，小土坡太矮，等我看到日出的时候，那只花公鸡早就叫过了无数遍了，全村都已经见到太阳了。所以我只能摇头晃脑地感受下夕阳的魅力。
十七是在一天日头落到一半的时候被我捡到的。当时天上刚好飞过一群鸟，我正寻思怎么打下一两只来烤了吃的时候，一只从天而降的蛋“嘭”地一声砸在我面前。接下来，我在两分钟内目瞪口呆地见证了蛋从裂开到爬出一只没有长毛的丑八怪的全过程。最最邪门的是，那只丑八怪没有丝毫犹豫地刚出壳就向我爬过来。我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一抹红云。
然后她娇羞地开口了:“你好，我叫十七。”
我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个时候我原本应该大叫着有鬼啊然后跑掉的，可是我竟然没有。我只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回应她:“你好，丑八怪…”
后来我无数次想起那一幕，都深深地佩服起“祸从口出”这个词中扑面而来的强大智慧。我无比单纯地说出那么真诚的话后，那只丑八怪，她竟然，哭了。
她哭得惊天动地，满坡打滚，所到之处花草必然残忍折断。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滚过坡上的每一寸土地，终于忍不住，抬脚将她踢了下去。
再后来，丑八怪以索要精神损失费为由愣是挤进了我家，而且一赖就是两年。期间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撒泼打诨终于改口叫她打蛋胎里带出来的名字十七，也终于悲伤地意识到，她是一只有神经病的会说话的鸡，还是母的。
等十七稍微长了一点毛之后，我问她。
“十七你为什么会说话呢？你知不知道别的鸡都不会哦。”
十七这只丑八怪只考虑了0.1秒，她说:“因为人家很特别啊…”我觉得我不应该对她的智商报以太大希望，只能万分无奈地恐吓她说，千万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说话，不然会被煮汤喝的。
她竟然乖乖答应了，果然还是怕死。
十七一向喜欢在外面惹是生非，不是挠了东家的娃就是咬了西家的鸭，没少被人嫌弃，村里除了二黄哪家鸡鸭见了她都跟躲瘟神一样跑得远远的。二黄是村中霸主，平时难逢对手，倒是很喜欢和十七血拼，常常上演鸡飞狗跳的年度格斗大戏。
直到有一天，十七坐在饭桌前吞吞吐吐扭捏了半天，我还以为她又把谁家的鸡圈拆了，正准备声泪俱下地告诉她我们已经付不起赔偿费了。她却突然脖子一梗，说她最近看上了一只鸡。
（待续～
）
图片来自 偶遇的一家书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