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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被命名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被命名

作者: MONSTER松昊 | 来源:发表于2017-06-20 23:08 被阅读0次

                 

      起风了,我站在桥头,像是回到了那日的情景。伴着丝丝微风,我忽然就想到你,这里是你的归宿吗,你还记得我吗?

      许是年少,我们曾形影不离,也是距离,留有的只有彼时的笑语,耳边回响,却变为眼泪落地的声音,如果能重来一次,请让我在最后的时光,唱一首《兄弟》,为你。

      谁的身边都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但他们却是除亲人以外让我们心存挂念的人。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里,我们可能都不知道住在隔壁的人姓甚名谁,可我们拥有着他们,他们也一样拥有着我们。

        在那个年少的日子里,在我给未来的所有设想的情景里,到处都有着他们的身影,就像一首歌里写的,许下伴娘伴郎的诺言。但我却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会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不打招呼,不留痕迹。于是抓不住,于是他们离开,于是在独处的时候想念。而时间过去,留下的只有背影和残缺。

        那个时候的我,每周末都会去一个讲堂,一个讲授传统文化的地方。 所谓传统文化,无非就是学习什么弟子规啊,孝经啊之类的古文章,让小孩子懂得如何与父母相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类。对于处在叛逆时期的我们好像是最合适不过,最最重点的是,这里授课还不要钱。

        不要钱!

        当时的我一直这样想,一定是许多家长认为这里是一个不用花费任何金钱而又可以让自己的子女接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好去处。所以我,以及在学堂里的同学,基本都是被家长拉过来的。

        讲堂里有一个规定,就是只要是孩子在这里学习,家长也一定要陪同,而且这里有一个教室是专门给家长授课的。

        班级里仅有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生,所以虽然课程枯燥无味,但是我们也很快融入其中,玩到一起。其中有大我两岁的他,周洋,他那会是我们几个男生里的孩子头儿,因为他最大,比我要大两岁。

        都说在那个年纪是叛逆的时候,所以周洋那会是个名副其实的网瘾少年,虽然我也是网吧的常客,但是和他比起来我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反正除了一起上学之外,我们很多的娱乐活动都是在一起完成的,当然大多数时间都在网吧。

        暑假或者寒假的时候,学堂也会举行冬夏令营什么的,就是连着半个月都在那里吃住,学习传统文化还有软笔书法。那个时候,我们这一群孩子可以说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吧。

        有一次课外活动,我们一起玩球,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球扔到对面的房顶上,那是居民楼的一排库房,就是平房。然后几个人就火急火燎的上房了。

      球是拿了回来,但是把人家的屋顶弄坏了。

        我们被骂一顿。

        后来我就上高中了,我和周洋虽然是一个学校,但是不是一个校区,所以也不常见面。而那个传统文化的讲堂,也因为假期少而变得没时间再去。

        有的时候会从母亲的嘴里知道一些他的消息,说他知道学习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去网吧了。那时候他仍然成绩平平,但在高三的那一年像顿悟了一样,发奋努力,后来考进的省内的一个二本高校,播音主持专业。他上了大学之后,有一次我在上学的路上偶然见到了他。

        不再是以前的遮眼长发,短了许多,又或许是播音专业让他原本就比较好的气质全部散发了出来,加上他一八三的身高,给人的印象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干净。

        那是在冬天见他一次,当时我急着去上学,所以也只有简短的对话。不过,即使是这样,感情依旧。

        我以为我们的未来可能就是这样,虽然见面时间少,但是感情还在,无论什么时候见面都会有的聊,这就是我想要的。但是我没能等到我们的未来,没能等到他可以为我主持婚礼的那天。

        次年春天,一次上学的路上,偶遇安子。

      “周洋得病了你知道吗?”他面无表情。

      “啥病啊”

      “骨癌”

      我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当时的我还天真的以为,癌症只要是早期不是都可以治好的吗,所以虽然被惊到,但是还是忽然沉下心来。然而安子的下一句话让我的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治不了了,家里人让他化疗,他怕花钱多,就坚持不做,现在每天在家躺着,估计没多长时间了”

      我当时的脑子里只有wocao两个字。

        一下午都没有听课,我想着,这段时间学校事情多,几乎没有什么假期,等五一放假,我就去他家看他。我这样想着。

      然而我再一次犯了错误,我没能等到那一天。

        四月五号那天,如往常一样,晚自习,放学骑车回家。我没有上学带手机的习惯,所以,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

      我看到了国生发的一条qq消息。

        松昊,周洋没了。

        手机掉在了地上,我也和手机瘫坐在一起。

        抑制不住的眼泪全都出来了,我起身后走到客厅,和母亲说,妈,周洋没了。

      母亲当时眼睛也红了,“多好多帅一孩子,咋就没了呢”

      我没再说话。

        径直回到房间,趴在床上,那时只能用嚎啕大哭来形容自己。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我擦了擦眼泪,给国生打电话。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两点半咽气”

      “什么时候出殡”

      “明早四点半”

      我挂断电话,换了身衣服。

      “我去给他守灵,明早出殡,您帮我请个假,请不下来也没事,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我对母亲说。

      “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母亲没有反对。

      我下楼,走到十字路口,春天不是应该有春风的吗,怎么没有呢?春天不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吗,为什么会让这么好的人离开我。我看着空荡荡的偶尔有几辆车经过的路口,忽然感觉心里也空荡荡的。

      电话响了起来。

      “现在是半夜子时,这个时候不能去灵堂,我也是刚刚想起来。你赶紧回来吧,明早再去”母亲打来的电话。我选择听她的。

      我望着周洋家的方向,蹲在路口再一次哭的不能自已。

        总有那么几个人,他们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周洋也是,可是老天为什么让他离开呢,我本就打算要去看他的,可为什么就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呢。他走了,他父母怎么办,他奶奶怎么办,我们哥几个,难道在以后一起喝酒的时候留个空位摆着他的照片吗。

      一夜无眠。

      次日三点半,我翻身下床,换好衣服就走了。

      他家离我家并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

      我还记得他家是二单元的三零一。

      屋子里都是人。

      国生在这守了一天一夜,今天还要上班,就先回去了。我看到广淳还有小远,何晨也在,安子因为高三了马上高考,所以家里人没告诉他这个消息,怕影响他。我看到他们三个,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了一下。

    .  哥几个聚齐了,却是在这样的场景。

    .  房间里,一张病床,他躺在上面,脸色好的很

      怎么就是嘴唇颜色有点深。

      我们几个看着他的家人为他换上寿衣。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房间里有一个主持的人,告诉我们,准备出殡了。但是不可以让他的长辈来抬他,必须是平辈的人。

        所以,我们四个,还有他姐夫,把他从床上抬下来放到那个棺材模样的纸盒子里。

        我两首抓着他肩膀的衣服,而且要托着他的头,其余几个人也一样,抬着他的身体,就这样慢慢的,把他放进了那个纸盒子里去。

      然后关上盒子,用绳子系上。

      要抬人了。楼道里比较窄,而我们又是五个人一起抬,所以,走的很慢,人在家停了一天一夜了,我依稀闻得到一丝臭味。.

      三层楼我们走了五分钟。

      抬上车,去往殡仪馆。

      又抬下车,放在一个担架车上,一会有告别仪式。

      我现在已经快想不起来那天的告别仪式是怎样的了。只记得有很多人,大家好像都在忍着自己的眼泪,没有人出声。

      我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因为我快忍不住了。

    .    走出大厅,看见何晨也在外面,两个人在外面抽了根烟。

        没有人说话。

      因为一会就要送他进火化炉。

      过了一会,里边的人出来了,我们两个进去了,推着他进火化的房间。

      当时没有空位,所以,周洋就在那里躺着。

        我看到了旁边的炉子里正准备把一个人送进去。那个人很年轻,穿着西服,看起来就像是某公司的高管。即使是躺着,也没能影响他棱角分明而又白皙的脸。

        炉子的门开了,旁边的师傅示意这个人可以送进去了。有几个和那个年轻人年龄差不多的人,围在他旁边,准备推他进去。

        这时候我听到一声哭喊,我循声望去,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头发依稀可以看见有些发白。挣扎着不想让他的儿子进去。可旁边的人都在拦着她,女人蹲在地上,哭喊。

        然而这样也只是徒劳而已。那个男人还是被 推了进去。

        一分钟后,我开始感觉到了炉子的热量,也看到了炉子边的温度表里的数字在一点点升高。

        两千,三千,四千。

      终于,温度停在六千的时候就不再升高了。

        离着五米远的我,已经感觉到后背开始出汗。

        周洋的这个炉子门打开了。在人群中,我没有看到周洋父母的身影,可能是怕难过吧。

        我感觉我们这边和旁边的那些人有点像,作为兄弟的我们,把他再次抬起来,放到准备的位置上,这时候,我听到了比刚才声音更大的哭喊。

        是周洋的姨母。

      同样也是我们在一边拦着。

        然后,周洋进去。

        温度,六千。

        时长,二十分钟。

        门再次被打开,我感觉到了一股热浪冲向我的脸。

        那已经不是周洋了,而是一堆白骨。零散地成一个人的形状。我望着那火化盘上的白骨,想象着刚才周洋进去时的样子。是的,这白骨还是他,这白骨就是周洋,只是和以往的他不太一样而已。周洋的姐姐在旁边,双手捧着他的黑白照。没有出声音,但是脸上两行泪从没停过。

        开始分拣骨灰,放进一个红布的袋子里。那白骨还散发着温度,以至于我走近一些还能感受到热气,就像用火把烤炙着我的脸。这时旁边有一个男人也一起用夹子装骨灰。他从大腿骨的地方夹起一块,那骨头已经是中空的了,里边发黑。他说这就是那癌细胞,不然骨头里绝对不会是黑色的。我看着他们在那里一点一点地把周洋的骨灰装进那个袋子里。不一会袋子就满了,火化盘里剩下的就只有真正的骨灰了,都是碎末。

        我看到一个自己曾经的兄弟,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堆骨头。很奇怪那时候已经不再掉眼泪了,可能是哭不出来了吧。

        我在场没有看到骨灰盒,心里有些疑惑。或许是要等到下葬的时候再装吧。我没想太多。

        随着众人,上车。我以为要去墓地。然而并没有,而是把车开到市区边的一架大桥边,桥下是家里那边一条很宽的河。我下车的瞬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给身边的几个哥们点上烟,一起抽了一根。然后来到桥边。

        不时有风吹过,河很宽,水面阵阵波动,反射着阳光。可我却并没有心情去理会。

        人群也来到桥边,他姐姐依然捧着他的照片,另一个人,拿着那红布袋子。

        打开,撒了下去。

        就像是一抔土一样被撒了下去。骨灰在下落的时候分散开来,然后伴着桥边吹过的风,终于落到水里。

      人群里再次响起一片哭声。

      我哭不出来了,只是在一边看着。

        一辆车忽地停在旁边,从里面下来一个人,一个老人。

        周洋的奶奶来了。

        可能是周洋的父母故意没有让老人看见撒骨灰的那一刻,怕老人承受不了。

        然而老人发现自己孙子的骨灰已经伴着河水远走了,坐在地上,掩面哭着,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旁人怎么也扶不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幕了,只是一直在那里看着。过了一会老人被慢慢扶上车。我们也都准备回去了。

        我们哥几个也一样,到了家里那边,本准备一起吃个饭,但是我下午要上课,所以并没有聚成。就这样,又过了很久。

    . .. 我隐约记得张嘉佳说的那句,每次我去他家,我抽烟,他抽香,还一抽好几根。我们几个在过年那几天去他家,每次都是叔叔和奶奶在家。叔叔挨个问我们的学习情况,聊聊别的什么。绝口不提周洋的事,而奶奶不一样,她每次看到我们来,一开始都是挺好的,过了一会就自言自语,每年过年洋洋都在家里,今年又没回来。然后就开始在床边抹眼泪。

        我们几个都会说,奶奶,我们几个都是您孙子,每年我们都来。

        我们不在周洋家吃饭,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现在在桌前一点点的打字,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我怀念他,怀念以前的日子,我也恨我自己,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但是显然,我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眼下的只有珍惜现在身边的人,还有。

      每年去他家看看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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